Sunday, November 22, 2009

大乘起信论讲记 (下)


大乘起信论讲记 (下)




三者境界相,以依能见故境界妄现,离见则无境界。

‘三 者’,是‘境界相’,是相分,为所分别的。‘以依能见’心的能取,自然会有所取所见的‘境界妄现’;没有心动能见而没有所见境的。如此心动,即有如此境 现。当下动,当下见,当下即有境现,彼此展转相依,不可分别前后的。若‘离’了能‘见’,‘则无境界’妄现。无境就无见,无见就无动,无动就无不觉。一无 一切无,契于真如平等的一法界性。此所说的境界相,在十二缘起中,是名色与六处。有部约众生分位说,名色为肉团凝成而未成根,六处为六根完具。其实,名是 精神界,色是物质界,总即五蕴的境界相。约认识说,六处可含摄于名色中。如比配于玄奘所传的唯识说,此三都是赖耶识的内容。境界相,是赖耶所现起的根、 尘、山河大地;能见相,是赖耶见分;业相,是业识种子。此三者的统一性,都是处妄分别性所摄,即与不觉不相离。然本论说的三相,动即能见,能见即有境现。 每一众生的根本不觉──无明即业,业即杂染种子,为宇宙一切法的动力。能见,为众生的细意识,即赖耶见分。境界相,依赖耶而现起的根、尘、山河大地等的器 界,为赖耶的相分(然地论师,都摄属第七识中)。但此,是微细的心境,是不可思议的。所以成唯识论,说为“不可知执受、处、了”。总之,此中所说的,似乎 次第相生,而实是当下动,当下见,当下有境现。三者与根本不觉,是浑然为一,相应不相离的。

2 六粗相

以有境界缘故,复生六种相。云何为六?一者智相,依于境界,心起分别,爱与不爱故。

上 说的三细,与不觉是相应不相离的;虽说有次第,而实同时存在的。这如初醒朦胧的心,虽有心境而浑然不明晰;若醒时,境能引心,心缘于境,心境即分明。所以 地论师说:事识──粗心,可分为六识,随境得名,而妄识(真识)──细心,是不能以根境分别,但总名为一。今说六粗相,即到达心境明显的境界。前二种,虽 属于粗相,但也还是微细而难知的。不论是易知,难知,六粗都是有心有境,依心境相待的关系说。著重于‘有境界’为‘缘’,与上依不觉而有不同。

以 有境界为缘所‘生’的‘六粗相’中,‘一者’,是‘智相’:智相,等于十二缘起中的触。境界,是名色,六处;依此为缘起触;触是心境相涉时所起的识触。所 以,智相不是智慧,而是‘依于境界’为缘,‘心起分别’的分别智。由于心分别境,因而有‘爱与不爱’。智相的爱与不爱,在十二缘起中,名可意不可意触。心 境相触,不但有认识作用,也有情意作用。所触的境,适合自己情意的,起可意触;不合自己情意的,起不可意触。此爱与不爱,不是严重的烦恼,而是心因境起的 一种反应;在分别心上,现起的可意不可意而已。不过,从此发展下去,自然就会引生贪嗔痴等的烦恼的。在佛典中,智不一定是好的:如大智度论里的“心想智 力”,就是虚妄的想分别心。又如胜鬘经中,于如来藏外,说有六识及“心法智”;心法智与前六识,都是虚妄分别的。心法智,依唯识家说,等于末那识;依地论 家说,是妄识。本论的智相,也许另有根据。但此处,实是虚妄心中,(与想相应的)可意不可意触,不可作智慧解。

二者相续相,依于智故,生其苦乐,觉心起念,相应不断故。

‘二 者’,是‘相续相’:相续,即是次第相续不断。它是‘依于智’相而有的。由于对境起心而有爱与不爱,有分别智生,这才‘生’起‘苦乐’的感受了。以十二缘 起说,这是触缘受。感受的苦乐,源于爱不爱而来:合于己意而喜爱的,起乐受;不合己意而不喜爱的,起苦受。本论不说第三者的非苦非乐的舍受。以学派说:自 有部传统一直到唯识家,都立有第三者的。如说心性,有善、恶、无记的三性;说感受、有苦、乐、舍的三受。本论不然:明善恶,但论觉与不觉;觉是善,不觉是 不善,没有非善非恶的无记法。明感受,不是苦,就是乐,没有非苦非乐的第三者。这种思想,是从大众部来。大众系不立无记,非善即恶。无记,不过是善恶的不 明显,其实还是善的归于善的,恶的归于恶的;无有中容性的无记性。苦乐也如此,合乎己意的是乐,不合己意的是苦。一般所说的非苦非乐,实是微细的苦乐,不 出苦乐以外。这是一边倒的,不容许有第三者的。‘觉心起念’的觉,不是觉与不觉的觉。古译每译受为觉,所以这里的觉,应作受讲。依智缘境而生起苦乐的感受 时,就生起心所法(‘念’),而与心识相应。众生感受生死,永久在果报中。生死的果报,不出人天等五趣。人、天的果报体是乐的;三途的异熟总报体是苦的。 其他的异熟生,大抵是苦中带乐,乐中带苦的。由此,在生死中,不是受苦,即是受乐。苦与乐,或有变化,而受是永久‘相应不断’的。智相与相续相,以粗细分 别,是粗中的微细相。没有心则已,有心即有境相;有心有境,即有可意不可意触及苦受乐受。凡此都属于微细心识的活动,而著重于缘起支的感受苦报。若与三细 相合说,本论应有两层的惑业苦:一层是细的,如由无明业相而有能见相、所现境,依此而起分别及苦乐果:是为大乘所断的微细变易生死,而为小乘所不能断的。 一层是粗的,如由依于执取境界而起业受苦,是为小乘所共断的分段生死,而为凡夫所不断的。二乘所不断的变易生死,决非在断了分段生死以外,又来了一个生 死;而实就是心识中的微细难知的惑业苦相。缘起论者,或说前生后生的二世因果,或说过现未来的三世因果;本论约粗细分别,而说有二层因果。约时间说,可通 于一世、二世、三世说。

三者执取相,依于相续,缘念境界,住持苦乐,心起著故。

‘三 者’,是‘执取相’,是对于六识所缘的境界,妄想执取。以十二缘起说,是受缘爱。爱是染著;取是执取,爱取但是程度的差异,并无实质的不同。对境染著,是 爱相;进而追求,是取相,合而言之,是爱著执取。爱是要求把握境界,取是要求猎得那境界。这是‘依于’苦乐不断的‘相续’心而来。依于相续心,‘缘念境 界’。这是说:心心所于境界中,相续的缘虑系念。对于或苦或乐的觉受,相续不断的住持它,所以说:‘住持苦乐’。住持,有安定义,即在时间上可以延续下去 的。或是任持意,对于苦乐的感受,生起坚固的执著。不了解它的虚幻性,而不断的顾恋过去,欣求未来,耽著现在。所以,执取相是‘心’在苦乐受中‘起著’。 以为有实在的苦受,即心著于苦,生起嗔恨,积极的要求远离它。以为有实在的乐受,即恋著于乐,恳切的希求永久保持。或者,苦未来而要求它不来,来了又设法 使它离去;乐未来希望它能来,来了又想不再离去。众生的心,始终著于苦乐的感受而不断。缘起支中(特别是四谛中),著重于苦乐,这是现实所亲切感受的。出 离解脱,要从厌苦出发;分别四谛,从知苦出发。所以,苦乐在人生的感受中,是充满了内容而又最现实的。因此,佛所说的缘起论,不以知识为主,知识是抽象 的。

四者计名字相,依于妄执,分别假名言相故。

‘四 者’,是‘计名字相’,这是前六识,特别是第六意识的事。意识的认识境界时,对各各不同的境界,起各各不同的名字相,以为这是什么,那是什么。不特于外境 起名字相,内心所有的对象──概念,也是名字相。一般不了名假安立,于是就计执为实有这个、那个。由此妄执,执假为实。不问事实内容,‘依于妄执’去‘分 别假名言相’的计名字相,在有情界中,唯人天有,其他的动物是没有的,仅有不明显的。计名字相,于缘起中,是取。经说取有四种,而最根本的,为我语取。我 是假名,而众生却依此假名,妄执有实在的自我。由此根本的我语取,于是起见取、欲取、戒禁取。此三、四的二相,都是第六意识的妄执。

五者起业相,依于名字,寻名敢著,造种种业故。

‘五 者’,是‘起业相’:由于不了苦乐的虚幻,‘依于’妄执的‘名字’相,‘寻名’执实而起计‘取著’,于是‘造’作‘种种’的‘业’。上二相,从不了解而执 假为实,重在认识的错误;起业相,不但不知假名无实,反而去追求,去执著,由于追求不舍,而造成种种的善恶业。此起业相,十二缘起中,即是有;有即业力。 所以,三有实由爱取而来的;没有爱取,也就没有有──业及果报。

六者业系苦相,以依业受果,不自在故。

‘六者’,是‘业系苦相’:系是系缚,苦是苦果,总指三界系的生死苦报。以十二缘起说这是有缘生,生缘老死。因为,‘依业受果’,果是‘不自在’的;不自在,所以名为业系苦相。如上所说,可知从根本不觉而生起的三细、六粗,都顺于十二缘起支的次第。

结归根本

当知无明能生一切染法,以一切染法,皆是不觉相故。

这 是总结,是不觉相的总结。不觉的根本,是无明。此‘无明,能生一切染法’;一切染法,即所说的三细六粗,也即是惑业苦的三杂染。约特义说,无明不觉是烦 恼;约通相说,一切杂染法相,都是无明相。因为一切杂染法,是依于无明而有的。所以说:‘以一切杂染法,皆是不觉相’。如从麦种,生起麦芽,开出麦花,结 成麦果。此芽、此花、此果,一切无不从麦而来,约能生说,名为麦;约所生说,一切不出麦外。因此,从无明不觉而生起一切,十二缘起──一切杂染法,也都是 不觉相。总之,本论说觉与不觉,是包括一切觉、一切不觉的。虽有本觉与始觉,但决不可作差别说,离却本觉说始觉;始觉是同于本觉的。虽有根本不觉与所生的 枝末,但一切不离根本不觉,而为不觉所统摄的。

觉与不觉之同异

标列

复次,觉与不觉有二种相。云何为二?一者同相,二者异相。

上来已别说觉与不觉,这里再说到觉与不觉的同异相。本论说:众生是本觉的;但无始来又是成为不觉的。虽是不觉的,而实际仍是觉的,所以又必然要转向于觉的。所以应说‘觉与不觉’的相关性。这‘有二种相’,‘一者、同相’,约共同性说;‘二者、异相’,约差别性说。

同相

言同相者,譬如种种瓦器,皆同微尘性相。如是无漏无明种种业幻,皆同真知性相。是故修多罗中,依于此真如义故,说一切众生本来常住入于涅槃。菩提之法,非可修相,非可作相,毕竟无得。亦无色相可见,而有色相可见者,唯是随染业幻所作,非是智色不空之性,以智相无可见故。

先 说‘同相’:为了易于理解起见,举喻来说明。‘譬如种种瓦器,皆同’是‘微尘性相’。烧成各式各样的瓦器,形色方面,有大小方圆的不同;显色方面,有青黄 赤白的不同。虽有这种种的不同,但都是由泥土所烧成的;说得微细一点,都是由微尘所成的。从微尘性相说,此一瓦器与彼一瓦器,并没有什么不同。此喻,楞伽 经中也有。除此,经中又举金与庄严具的譬喻。本论虽取楞伽经喻,而经以此比喻转识与赖耶识的同异,本论以此喻觉与不觉的同异,所喻略有差别。‘如是,无 漏’与‘无明’的‘种种业幻,皆同’是‘真如性相’。无漏是觉,无明是不觉。从无明不觉而起的,有种种的业幻,如上所说的三细六粗等。无漏觉体,也可说有 业幻,如前所说的不思议业相;以及遍照众生心,随念示现,都是业幻的作用。无漏与无明,所有的种种业相,一觉一不觉,一真一妄,虽然是差别的,但那不过从 生灭门中,约如来藏所起的德相妙用,及无明所起的杂染相用而说。若推究他的究竟而会归真如,这都是以真如为体性的。无漏,当体是真如性;虚妄相,也不离真 如性。真如是绝对的,在真如界内,一切无差别。所以从真如的立场说,一切的一切,无不是真如。‘是故’下,引证大乘经说:一、本来涅槃说:‘修多罗中’, ‘依于此真如’的意‘义’,‘说一切众生’,虽在生死流转,而实‘本来常住,入于涅槃’。这即生死是涅槃的意义。“依于真如义故”,贤首疏中没有“真如 故”三字,但意义还是一样。如般若、深密等,都说一切众生本来常住,自性涅槃,本来寂静;这是大乘经的通义。二、菩提本有说:菩提的本来如此,大乘经中也 处处有文。如金刚经说:“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是法平等,无有高下”。既然圣凡平等,凡夫也应本具菩提法。所以说:‘菩提’‘非可修相,非可作相,毕竟无 得’。本来如此的,当然是不可修集的,不可造作的。无修无作,即是毕竟无所得的。此约一切法同真如性说,若约生灭门中随染还净说,由凡夫到圣者,从杂染到 清净,不但菩提从修而得,涅槃也可说证入。约法性平等说,不生不灭,寂灭常住;众生本来是佛;因为这都是以真如性为体的。所以,唯识家说:约此义,也可说 菩提法是非可修、非可作的。但本论的真如说,著重于真如与心,真如与觉性的统一。所以,约真如义,不但是理法性,而也是心与觉的无为本具。这所以为唯识学 者所不能承认。

此 下,遣疑执。上说无漏种种业幻,不思议业相,也许以为佛有色相,如众生可见的。不知如来法身,不可以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见的;法身是绝待的,不可以相取 的。所以说:‘无色相可见’。‘而’经说众生见如来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,似乎‘有见色相’的,那‘是随染’所起,‘业幻所作’的;即所说觉体随染而有的 色相。离染污的不净色,所以说得无染的净色;见佛时,因众生机感,即见佛的相好如何。其实,这‘非是’法身自体的‘智色不空’的真‘性’,因为真实的淳净 的‘智相’,是‘无可见’的。真如体即如来藏,以净智为性。法身的不思议色,性即净智,所以名为智色。智色即如来藏不空性的显发。既即智为性,所以是不可 见的。不空性的智色,楞严经中,即说为性水真空,性空真水等。所以究竟圆满的大智中,无漏无明同为真如性相,没有差别。而无漏业幻,同真如性而即智为性, 与无明业幻的同真如性而与智不相应,还是有著不同的。

异相

言异相者,如种种瓦器,各各不同。如是无漏无明,随染幻差别,性染幻差别故。

再 从生灭门的观点,说觉与不觉的‘异相’:‘如种种’的‘瓦器’,虽都是微尘所作成的,但彼此形色作用,是‘各各不同’的。‘如是’,‘无漏’与‘无明’, 虽同一真如性相,但无漏智性,由于‘随染幻’而似有‘差别’。有漏无明,由于体‘性’即是‘染幻’,而有种种的‘差别’。所以,不特无漏与无明是彼此差别 的;但约无漏或无明说,也是各各千差万别的。

真 如法性中,一切是平等的。无漏智,有漏无明(识),唯识学者,虽说同一法性,而从染净依他起中以明差别。在染依他中说有漏,无明,杂染事;净依他中说无 漏,正智,清净事。本论明觉与不觉,也是同一真如性的。但无漏清净觉性,是即真如为体,是菩提本有的。作差别的说明时,依真心随染以明无漏,依无明性染以 明有漏。这是两家诤论的焦点。

第二目 生灭(心)因缘

藏心为依之诸识生起

总标

复次,生灭因缘者,所谓众生依心、意、意识转故。

‘生 灭因缘’,即生灭心的因缘,这如经中所说的:‘众生依心意意识转’。这里说的因缘,是泛指依此而有彼的因缘义。生灭的心是怎样生起的?大乘经一致说:依心 意意识为因缘而生起;转即生起义。心、意、意识,旧译的楞伽经,即如此;唐译作心、意、识。唯识学派中,有一意识师。在一意识师看来,前六识都可以称为意 识。这因为:一、虽依眼等根缘色等境,而实为一意识的随根而得,不过依名不同。二、依意而生名意识,六识都依意而生,所以六识都可名意识。本论下文所说的 意识,即是总约六识而说;本论是顺于一意识师的。依此,译为心、意、意识;与多识论者的译为心意识不同。

依 心、意、意谶转,即是说:依心有意生起,依心、意有意识生起。论到诸识的生起,有二说:一、本末相生说:如本论的依心有意,依心意有意识。但这非本论所特 有,楞伽经说:“阿赖耶为依,故有末那转;依止心及意,余转识得生”,即与此相同。瑜伽论本地分说:六识依意及阿赖耶种子识生;意依阿赖耶种子识生,这也 与本论相近。支那内学院说,起信论竖说诸识违瑜伽,这是大大误解的!二、种现依生说:此赖耶心,依何而起?即说转识熏习赖耶。赖耶与转识相互为依,如说: “诸法于识藏,识于法亦尔,更互为果性,亦复为因性”。此互为因果义,与本论少有不同。但转识为赖耶依,还是约熏习种子说。其后,成唯识论以为:五识生 起,必有意识、意、赖耶;意识生起,必依末那、赖耶;末那必依阿赖耶;阿赖耶又必依末那。这著重于现行识的更互相依。在说明上,但是平等的横论,而缺本末 的竖说。

本 论明心、意、意识:大体同于古代地论师,与真谛、玄奘不同。地论师分心识为三类:一、事识,即前六识。二、妄识,即第七识。三、真识,即第八识。真与妄, 众生位中,实是不相离的。但指妄识中的真心为第八;不离真心的妄识,以无明为主的妄心为第七识。第七妄识中,所含的作用极多;本论分意为五种,实与地论师 的妄识相近。论到本论的心意识说,应说明二点:一、本论所说心意(中有五识)识的名字,差不多全出于魏菩提流支所译的楞伽经。如业识,转识,是魏译楞伽中 的业相识,转相识,省去相字的变名。智识一名,唯是魏译楞伽所有的。唯真识(真心)一名,见于宋译楞伽。由此,可见本论是参考了愣伽经的。但本论虽采用了 楞伽的术语,而没有采用它的意义。这一点,贤首也是知道的。二、本论受有锡兰佛学的影响。西元五百十年左右,有从南方来的僧伽婆罗,译解脱道论。解脱道论 即清净道论所依据;锡兰是盛传此论的。解脱道论,明心识是竖论的。玄奘所传的九心轮,即是由心识的发动到止息,最多凡经历九位;这与解脱道论的说法相同。 本论诸识的名字,也与解脱道论大体相似。如解脱道论第一识名为有分,是生死的根本心,本论称之为阿黎耶识。虽不名为有分,然作用相近。唯识学者,早就说 过:阿赖耶识又名有分识。第二名为转,即与本论的转识相当。然依西藏所传,转是动的意思,即应与业识相当。第三名为见,似与本论所说的现识相当;然与转识 (即三细相中的能见相)相近。第四名所受,即三相中的境界相;应与现识相近。第五名分别,即本论能分别染净法的智识。第六名令起,即前六粗相中的起业相, 为本论意识的作用之一。今列九心轮如下:

玄 奘 传:有分 能引发 寻求 安立 势用 反缘 有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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│ │ \ │

解脱道论:有分─转──见─所受─分别─令起─速─彼事─有分

西 藏 传:有分 动 见 寻求 分别 行 能转

这 是约心识发展的过程而竖说的。成实论明识想受行,也是竖说的。心识的从细到粗,从认识到作事,都有此发展的意义。本论约心意意识而竖说,与解脱道论相合; 本论也应该是参考过解脱道论的。真谛所译的摄大乘论,有二派:一、多心论者,二、一心论者。多心论者,近于北方所传的,横说六识或八识。一心论者,即一意 识师,从细到粗,是前后竖说的。本论明心意识,与玄奘所传的多少不同,这不要以为希奇。佛法本是无量无边,非一家一说所能尽的。本论不是传袭一家一派,而 是综合众说而自成一完整体系的。更应该知道:诸识的竖说与横说,不一定是冲突的。如一棵树,由根而干而枝而叶而花而果,是竖的发展。但也可横论,如一眼望 去,根干枝叶花果,都同时的呈现,这不是同时存在吗?可是,虽同时现前,而根干枝叶,还是有它的前后性。所以,众生的心识,可约先后发展的生起次第说;也 可约一时同在展转相依说。横竖都可以说,不可偏宗横论八识而诽拨本论。贤首疏中,为了融会,常与唯识宗所说的诸识相配属,实也是难得恰当!

依心起意

1 别明五意

此义云何?以依阿黎耶识说有无明,不觉而起,能见,能现,能取境界,起念相续,故说为意。

先 说依心起意。心即众生心;于生灭门中,即阿黎耶识。‘依阿黎耶识,说有无明’,点出有漏杂染心的根本。阿赖耶识,依觉不觉或明无明不一不异的统一而存在。 所以说:依阿黎耶识说有无明。此无明,是阿赖耶识(心)中的无始无明住地。宋译楞伽经,有与此相近的文义,如说:“如来藏……无始虚伪恶习所熏,名为识 藏,生无明住地,与七识俱”。阿赖耶识是如来藏为无始虚妄所熏染而成;即有无始无明。赖耶识有无明分,所以‘不觉而起、能见、能现、能取境界、起念相 续’。不觉而起,即三细六粗中因无明而动起的业相;能见,即能见相;能现,即境界相;能取境界,即智相;起念相续,即相续相。依根本无明──识藏心所起的 这些,在心意识中,即‘说’名‘为意’,本论以五相为意,意即末那,摄义极广大;而阿赖耶心,但摄得根本的不觉分。意的五相,与三细及六粗中前二相,对列 如下:

无明业相 能见相 境界相 智(分别)相 相续相以下

不觉而起 见 能 现 能取境界 起念相续

(业识) (转识) (现识) (智识) (相续识)

此意复有五种名:云何为五?一者名为业识,谓无明力不觉心动故。

‘意’ 有五种相,即说‘有五种名’。‘一者,名为业识’:根本无明──不觉,阿黎耶心所摄;所以虽有无明不觉处,即有业,而意中但说为业识。业识,即由于赖耶心 的‘无明力,不觉’知一法界性而起的‘心动’。妄心现起即是动,动即是业。动即有生灭心,即为业识。楞伽经中的业相,为赖耶识中虚妄熏习的种子。

二者名为转谶,依于动心能见相故。

‘二 者,名为转识’:即三相的能见相。转,生起义。楞伽经的转相,约一切现行识说;或如唯识者所说的七转识。但解脱道论,有分识下,名为转。转是内心动发(近 于警心令动的作意)的阶段。本论即解说为:‘依于心动’而有‘能见相’现起。内心动发,虽还不曾能及外境,但已转起了能见分别心。

三者名为现识,所谓能现一切境界,犹如明镜现于色像。现识亦尔,随其五尘对至即现,无有前后,以一切时任运而起常在前故。

‘三 者,名为现识’:此名出楞伽经,即是阿赖耶识异名,赖耶是现起一切根尘器界的。但本论,著重于境界相,解说为‘能现一切境界’。动心有能见的力量;有能分 别见,当下即于动心的能见中,现起一切境界。楞伽约能现得名;本论约不离自心的所现说。‘如明镜现于色像’,色像在镜中,喻说不离内心而有境界。明镜能一 时顿现;细心的妄现境界,也是顿现;与六识缘境,次第各别不同。所以说:‘现识’也如此:‘随’色声香味触──‘五尘,对至即现,无有前后’。对至,即现 为境界义。现识的现起一切境界,是顿起而无有前后的,如明镜而顿现色像一样。所以无前无后的顿现,因为‘一切时’中,都随业力成熟,‘任运而起,常在’心 识中现‘前’。唯识者说:阿赖耶识如受人身(五趣都如此)时,人趣的一切根身器界即一时变现。本论但约五尘说;依楞伽经,实顿现十八界事。说顿现一切境 界,约因缘成熟而说;如趣生异熟不同的,因缘不具足的,或受对治了的,都不现前。山河大地等境界,不因个人的认识而存在,是恒时任运而变现不失;但还是唯 心的,即由于此。

四者名为习识,谓分别染净法故。

‘四者,名为智识’:由转识的能见,而有现识的一切境界,心境相关,即有分别境界的能力;解脱道论即名此为分别,今名为智识。‘分别染净法’,有二义:一、境界有染有净,所以分别为染净。二、心识缘境,而心起染成起净,名为分别染净。

五者名为相续识,以念相应不断故;住持过去无量世等善恶之业,令不失故;复能成熟现在未来苦乐等报无差违故。能令现在已经之事,忽然而念,未来之事,不觉妄虑。

‘五 者,名为相续识’:既心境相关而起分别,任何分别,都有一种影像留在心识中。不断的分别,即不断的保存心像下来。由于过去分别的熏习,现在又能生起;生起 后又熏集。‘以念相应不断’,所以名相续识。念相应,指分别心缘量境界,即不断起念,念是相应的心所法。凡心起分别,即有种种差别影像,此影像于心中现, 即是念。不断的分别,即不断的念,即由认识而有种种概念积留在心识中。世间的心识分别,都不能离念,一切都与念相应而来。由于念相应不断,所以‘能住持过 去无量世等’的‘善恶’‘业,令不失’坏。无量百千万世的善业恶业,都由此念的相续而住持不失。还有,‘能成熟现在未来苦乐等报无差违’。现在及未来的苦 报乐报,由某种业,得某种报,决无错乱,这也是相续识中的念力。受熏而业力不失,所以业种能增长成熟,发现为苦乐报的总体。前六识的异熟,也是依相续识中 的业力而发生出来的。业的熏集增长,和由业而招感异熟果,都依此相续识而有。还有,住持业力而感果,与过去的事情能记忆一样。所以,由相续识中念相应不 断,‘能令现在’,对于‘已经’的‘事’情,无意中‘忽然而念’起。曾经的事情,现在能忽然的浮现在心中,即因为过去曾经的时候,当下有一影像(念)保留 下来。这种保存经验而不失,也是相续识的力量。还有:‘未来’的‘事’情,众生在不知‘不觉’间,每要去‘妄’想思‘虑’他。未来的事情还没有来,而无意 间要预想这样,那样。这由于相续识中,含藏了过去的种种见闻熏习的缘故。时间是前后相的,依于现在想到从前,即成过去;依于现在推到将来,即成未来。一切 虚妄法,都是有前后性的。想到未来,不是到了未来,只是过去的经验,推衍而用于未来。一切业果的建立,和记忆过去,设想未来,都因有此相续识而成立。

五 意说,约缘起支说,与行、识、名色、六处、触、受支相当。约九心轮说,与转、见、所受、分别、令起相当。然五意的综为一组,为本论特有的教说,有深切注意 的必要。五意说,是合著次第生起过程的,与瑜伽论者五心说,应有关系。率尔心,即不觉而起的业识。寻求心,以心趣境而著重能边,决定心,以心了境而著重于 境相的明确。这二者,与转识、现识相当。智识的分别染净,即染净心。相续识的念相应不断,即等流心。五意的合为一组,应与瑜伽论的五心说有关。五心说,出 于瑜伽论(第三卷)意地中。考真谛三藏,曾译出十七地论初五卷。一般的心意识,真谛译摄大乘论中,作意心识。所以瑜伽的五心,真谛可能是译作五意的。这 样,本论的五意说,是有著明确的渊源了。当然,本论是摄取一切资料而成为独创完确的体系,不必与古说完全一致。

五 意中的初三,依动心而有分别,即分别而现所分别。这三者,是极微细的心境,而成浑然不离的妄识。比对于玄奘传的唯识说:业识为摄得虚妄熏习的赖耶自证分; 见识为赖耶的见分;现识为赖耶的相分。这三者,为不可知的赖耶心境。依于徽细的心境,而到达心境相关,心境分明的境地,即是粗相。而粗中之细的:智识著重 于分别染净的执著,相续识著重于受熏持种,执持根身。地论师以此为第七阿陀那识的事用。摄论师以为除分别染净的一分我执而外,其他都是执相黎耶与果报黎耶 的事用。唯识师以为:执取是第七末那,而受熏持种等属于赖耶。其实,虚妄的细意识,是诸识和集名为一意。后代学者的分为二类,各有分类的标准,所以不能一 致,而内容都是这些。

本 论的相续识:“念相应不断”,为主要特性;而无量百千劫的业力不失,即唯识者受熏持种的种子(因相)赖耶。住持业报,即受熏成熟而变的果报(果相)赖耶。 所说的忽然而忆过去,不觉而虑未来,这不是说明意识的追念过去,预计未来;而著重那“忽然”,“不觉”。无意间会忽然如此,实由过去经验的熏习保持。过去 经验的重现,以现在望过去,即成记忆;以现在望未来,即成预计。经验的保持,实与业力的保持,同一原理。这都由于念。对分别心说,念即心上所有的种种心所 作用。对境界说,念即心上所起的境象,即概念。从三世说,忆念过去,想念未来,实即曾习的心念的重现。念相应不断,为相续识的重要内容。此五意,大体说, 是从相依生起的立场,而为奘传第八识与第七识的内容。

2 结成唯心

是故三界虚伪,唯心所作,离心则无六尘境界。此义云何?以一切法皆从心起妄念而生。一切分别即分别自心,心不见心,无相可得。当知世间一切境界,皆依众生无明妄心而得住持。是故一切法,如镜中像,无体可得。唯心虚妄,以心生则种种法生,心灭则种种法灭故。

上 说依心所起的五意,此结成唯心说。前说一切法依心而有,目的在说明三界唯心。所以承上文说:‘是故’可以证成:‘三界’所有的一切事,都是‘虚伪’不实, ‘唯’是自‘心所’造‘作’的。三界事,不外能缘的心,所缘的诸境,以及有情的活动。由过去的业,感现在的果;由现造的业,感未来的果。记忆过去,预虑未 来。这一切,审细的推究起来,不外是唯心所作,虚妄不实的。既唯心所作,所以‘离心则无六尘境界’。并不像一般的错误认识,以为有离心的外境。心外无境, 即成唯心说。唯心,是摄境从心,总括精神与物质的现象,而解为一心所现的二面,与一般单指认识作用为心不同,以十八界说,没有六尘境,还有六根、六识。但 六根也是所认识的;六识,自体是识,而也是所知境摄。所以,此中所说的六尘境界,概括了自心妄现的一切。

唯 心所作,离心无境──‘此义’还要略为解释。‘以’三界‘一切法,皆’是‘从’无明妄‘心’所‘起’的‘妄念而生’的。本论上文说:“不觉心起而有其 念”,即妄念。此处的妄念,即无明业相,业识。有妄念心即有妄境现起,也即有心境分别,熏习而有一切。一般以为认识到的,是离心外在的,不知‘一切分 别’,都‘即’是‘分别自’己的‘心’念,并不是真有什么外境,可为自心所分别。如蜘蛛吐丝成网,而又往来于网上一样。自心分别自心,见于解深密经,如魏 菩提流支译的深密解脱经说:“世尊!若彼心境像不异于心,云何心即能观于心?佛言:弥勒!彼处无有一法能观一法,彼心生如是现见”。真谛译的摄大乘论,也 引有此文。奘译解深密经的分别瑜伽品,说得更明白:“世尊!若彼所行影像,即与此心无有异者,云何此心还见此心?善男子!此中无有少法能见少法,然即此心 如是生时,即有如是影像显现”。境从心生,心分别境,实是分别自心。似乎自心是有取的,有所见的,其实无有少法能见少法。所以说:‘心不见心,无相可 得’。自心分别自心,实是自心现分别时,即有所分别于自心中现,并非自心对于自心,确有所见所取相可得。但常人,不觉分别自心,总以为是分别外境,实有外 境相可得了。所以,‘当知世间’的‘一切’六尘‘境界’,都是‘依众生’的‘无明妄心而得住持’的。一切境界,依妄心而住持,即依妄心为依止,依妄心而安 立的意义。依无明妄心而有的,并没有它的实自性,所以‘一切法,如镜中像’一样,‘无体可得’。镜中的像,不是实有的,而是依镜而安立的,影现于镜中的。 见镜像时,似乎见到镜中有像,实是自见面貌的假相,奘译的解深密经说:“如依善莹清净镜面,以质为缘,还见本质,而谓我今见于影像,及谓离质别有所行影像 显现”。由此,本论所说的唯心,自心分别自心,如镜中像,都是引用解深密经的。诸法是唯心的,但一般人,总觉心外的境界,是真实有的。因此,成立唯心,必 须说明心外的境界,似乎离心外在,而实是不离心的。这样,一切是‘唯心’的,‘虚妄’的‘心生则种种法生,心灭则种种法灭’。如此心生,如此法生;如此心 灭,如此法灭。法是依心而存在的;本无外境而现似外境,全出于妄心的幻现。

唯 心,我向来说:要经过三个层次,才能圆成自说:一、六识的认识境界时,了解得境无实体,唯是认识心中所现的影像相。所取相是无实的,而能取相是有的。以心 夺境,此为主观的唯心论。我国理学者,有主观唯心论的性质。如这朵花是心识所现起的,不见这花时,有没有这朵花存在?有人就说:在我注意时,就有这花相现 起;若不注意时,这花相就隐而不现了。若唯作此说,即不圆满。因有众多的境相,在不认识他时,还是存在而不容否认的。二、虚妄唯识者的阿赖耶识说,为客观 的唯心论。有妄心即有妄境,山河大地等的一切境相,都是赖耶顿变顿现的。六识去分别时,依这境相为本质而现影像相。不起六识分别时,也还是有这些境相存在 的。赖耶识的执受境界,对于六境的分别,是客观存在的。赖耶所变的境界,对于赖耶,还是唯心所现的。三、客观唯心论,还是不彻底的;因为清净的,无为的, 不是此妄识所显现的。要进一步的达到一切唯是真实心,方是唯心的极致。不但妄境依于妄心,妄境妄心,又都是不离真心而现起的。一切的事相与理性,杂染与清 净,统摄于真常心中。本论从众生心有觉与不觉义说起,能综合主观(摄所从能)、客观(摄现从种)、真常(摄事从理)的三类唯心说。楞伽经也是贯彻此三者而 说唯心的。所以真能悟入真如理性时,唯一真心,而到达绝对唯心论的实证。但唯心论的证明方法,始终是不离主观唯心的立场。或以忆念过未无体说,或以定心境 界说,证明境依心起,心生法生。赖耶唯心或真常唯心,决非一般所能信受解了的。所以,本论在思想体系中,属于绝对的真常唯心论;而说明唯心的理由,与客观 唯心论,其实与主观唯心论者,并无差别。

依意意识转

复次,言意识者,即此相续识。依诸凡夫取著转深,计我我所,种种妄执,随事攀缘,分别六尘。名为意识,亦名分离识,又复说明分别事识。此识依见爱烦恼增长义故。

再 说依意意识转。‘意识’,不但是第六意识,而是前六识的总名,六识都是依意而生起的。本论的立场,是一意识师。实唯一意识,由于随所依根而了不同的所缘 境,才名为眼等的五识。其实,五识只是意识的多方面活动。就是所说的五种意,也不过是粗细不同而已,并没有判然不同的五意。如海水的波平如镜,有小风即有 小浪,有大风即有大浪;大小浪也不是隔开的,大浪中也含有微波。所以,这里说的意识,不在五意以外,而是‘即此’五意中的‘相续识’。不但是相续识,也即 是无明妄念。本论依一意识的发展次第,说有五意,以“念相不断”的相续识为第五(等流)。然众生从无始以来,即是这样的妄念相续不断。所以,妄念与相续, 决不限于这一阶段。如说:“一切诸法,唯依妄心而有差别”。“离念境界,唯证相应”。“从本来念念相续,未曾离念”。“不觉心起,而有其念”。念是贯彻于 虚妄生灭心的。如说:“灭相续识相,显现法身”。“无明灭,相续则灭”。相续,也是和合识中,依无明而起的妄识之流。所以,意识,即此相续识的粗分别;而 以前的业识等等,也不外妄念相续识的某一形态,某一特征。这是对于本论心识说,所必须了解的。

意 识即是这相续识,但约作用不同而立名。‘依诸凡夫’的认识说,起心动念,都是意识的境界。心与意的境界,凡夫是不了解的。凡夫,约二乘说:没有证得圣果以 前,发趣声闻或缘觉行的凡夫。约大乘说:菩萨发心住以前,未离意识境界,名发趣菩萨行的凡夫。除此,一般没有趣求出世的凡夫。这里所说,通于这三类凡夫。 凡夫于相续识中,于所缘的境界,计‘取’执‘著’,展‘转’加‘深’。五种意,通于三乘圣者,但计执轻微。凡夫的取著,如心起执著的执取相,分别名言的计 名字相,都是这计著转深的意识境界。取著时,‘计’执内在的为自‘我’;执与已相对的为‘我所’。除这计我我所的重要妄执外,还有无边的妄执──执常执 断,执有执无等‘种种妄执’。这我我所为首的种种妄执,都是‘随’所缘的境‘事’而‘攀缘’。攀缘,约认识说,是缘虑境界;约情意说,是追求境界、爱著境 界。总之,无非‘分别六尘’而起种种的妄执。这‘名为意识’。意识,即含得一般所说的六识。此意识,也‘名分离识’。分离识的名称,经论中还待寻考。识是 了别义,于一合相的境界中,区分差别,是此非彼,是彼非此,这才能构成认识。意识有综合作用,也有分析作用;而必有与他区分的认识,所以名为分离识。此意 识,‘又’‘名分别事识’,见于楞伽经中。事,是六尘境界;于六尘境界,或作总相分别,或作别相分别,所以立名分别事识。意识──六识,是依根了境各各差 别的。此三,是意识的异名。

从 意而起意识,于微细妄识中而起粗显的妄分别。‘此’名为分别事识的意‘识’,与心意不同,是‘依见爱烦恼’而‘增长’的。烦恼,是内心的染污作用;能使身 心烦动,恼乱不安,现在未来感受苦报。烦恼虽多,而以见爱烦恼为主。见,是深刻坚固的认识,通于正见;但此处约邪见倒见说,有执著性,重于认识的。爱是染 著性,即心染于境,为境所动而不得自主,重在情意的。由爱而起贪取,由见而生诸见;烦恼虽多,可以见爱统摄一切。或说:对于真理的障碍,不能见真理,为见 惑;对于事相的染著,不能于事用无碍,为爱惑。此二惑依断除说,即分为见所断的与修所断的。见理是一悟即彻底的;所以见道所断惑,总名见惑。爱是生活事相 的染著,要慢慢的净化过来。所以得见道后,要依悟境去如实修行,从实践的过程中,次第断除。约三界的爱烦恼说,分为欲爱、色爱、无色爱。见理,是思想的搞 通;但还要从工作的体验中去完满的表现出来。声闻初果的见道,禅宗的破本参,都是见理。然因爱烦恼未断,仍会为事相所蒙惑而堕落。不过,曾经法性的正悟, 三恶道的恶业,是不作了的;生死已作界限,不久终是要了脱的。意识,依见爱烦恼而得增长;而二烦恼,也是依意识而得生起。由意识生二烦恼,由二烦恼增长意 识,意识与二烦恼,展转相引而又彼此相互依存。此见爱烦恼,即声闻法中常明的烦恼。

无明为依之染心还灭

略明缘起甚深

依无明熏习所起识者,非凡夫能知,亦非二乘智慧所觉。谓依菩萨,从初正信发心观察;若证法身,得少分知;乃至菩萨究竟地不能尽知,唯佛穷了。

依 心起意,依心意起意识,重在杂染心识的依因缘而生起。现在,即明染心的因缘不具而离灭。上文说:“此识依见爱烦恼增长”。实则不但意识依烦恼增长,五意也 因微细的烦恼而增长。心意识,都是杂染的,虚妄分别为性的。从虚妄分别所起识,即与染惑根本的无明不离。必须断尽妄心的无明,净智的真心,才可以显现,才 名为转识成智。这一科,应与上文连合去了解。

这 说明缘起甚深;摄大乘论也有说明缘起甚深处,然与本论极不相同。无明,根本的微细的,是阿赖耶识中的不觉分。意识,依见爱烦恼而增长;依心起意──五种意 是依无明不觉而生起。熏习,是给与力量;由无明妄动力所引的识,名‘依无明熏习所起识’。今约此差别义说;若约无明妄染的贯彻始终说,凡依根本无明熏习所 起的,不但五意,分别事识也是无明熏习所起的。然无明熏生的意识境界,二乘是能断能知的。今依无明(直接)所生起的微细妄识,即依心所起意,所以‘非凡夫 能知’,也‘非二乘’的‘智慧所觉’。声闻、缘觉志在了生死得解脱,不求一切种智,所以不知根本。菩萨求一切种智,一切种智以彻了一切法为境,所以唯有 ‘依菩萨’行者,‘从’最‘初’于大乘起‘正信’时起,即‘发心观察’无明熏习所生识。正信心未成就以前,名十信;既成就正信,即进入初发心住。初入正信 发心住的菩萨,于无明所起的微细妄识,即能起观察:或从意识的比观类推而得;或依经论中所说的观察而知。虽起类似的了知,但还不能真知。‘若’登初地以上 菩萨,能‘证法身’,这才能‘得少分知’。少分知,即证知一分。这样的分分了知,一直到‘菩萨究竟地’──第十法云地:也还‘不能尽知’。‘唯’有成了 ‘佛’,才能彻始彻终的‘穷’尽明‘了’。所以法华经说:“唯佛与佛,乃能究尽诸法实相”。涅槃经也说:“菩萨见终不见始,佛见终亦见始”。有一分无明, 即有一分不能了解;离一分无明,即得一分智慧。到成佛,一切烦恼尽离,真智全显。才能彻了依无明熏习而起的底里。无明为缘而起的,是这样的甚深!

广显缘起生灭

1 无明由起

是心从本已来,自性清净而有无明,为无明所染,有其染心,虽有染心而常恒不变,是故此义唯佛能知。所谓心性常无念故,名为不变,以不达一法界故,心不相应,忽然念起,名为无明。

缘 起的根元为无明,无明是怎样染污自心,这里给予解说。这是引用胜鬘经说。‘是’众生‘心’,‘从本已来’,是‘自性清净’的。然而自性清净,‘而’从本以 来,又‘有无明’。自性清净心与无明俱,所以自性清净心‘为无明所染,有’‘染心’的妄起。自性清净心,即觉;无明即不觉。众生无始以来有阿赖耶识,即无 始来是不生不灭(净)与生灭(染)的和合统一。此和合识中的根本无明,也无始来成就,所以不能说从真心生妄心。自性清净心,为无明所染而现为染心,染心即 业识等。‘虽’无始来即‘有染心’,‘而’自性清净心,还是‘常恒不变’,照样的清净。‘故此’“不染而染,染而不染”的心识缘起‘义’,‘唯佛能知’, 不是凡夫二乘所能了解的。如楞伽经说:“我于胜鬘经中,为利根人曾说此义”。这自性清净而有染心,有染心而自性常恒清净,古德以火烧虚空为喻。虚空本来是 没有热性的,由于火烧,虚空也是热的。实则,虚空还是没有热相的。虚空经火烧而似有热相,喻自性清净心为无明所染而有染心;虚空似有热相而自性不热,喻自 性清净心虽现有染心而自性仍为清净。唯识家但承认真实不变,所以与本论的思想有差别。这即是贤首家所说的:“不变随缘,随缘不变”义。唯一净心而不妨有染 相的差别,所以觉与不觉,有著矛盾而统一,统一中有矛盾的意义。这是难理解的,唯佛能知。从佛现证而方便安立,即无始来有此相关而又相对的二元。一、‘心 性’:是‘常无念’的,所以‘名为不变’,是常是恒。无念,即没有妄心所起的名言相──概念。法性,都是离言绝相的。众生心的当体,也是自性清净而无念 的,染也好,净也好,起也好,灭也好,而众生的心性,总是没有变易的;无念而不曾障碍有念的。二、无明:心性虽本来离言绝相,而众生从无始来,‘不’能如 实通‘达一法界’。众生‘心不’能与法界‘相应’,而‘忽然’有‘念’现‘起’,这即‘名为无明’。心所以不与一法界相应,即由于妄念现前;由于妄念现 前,所以不与法界相应;迷真起妄,本是同一内容的分别解说。所以说忽然,不是无缘无故的突然生起,是形容众生于不知不觉间的任运生起。也因为,心性是常恒 不变的;所以说念起为忽然,其实是无始来成就的。不了一法界相而起妄念,即名为无明;无明也即念的别名。

这 里顺便一论烦恼:上来说到见爱二烦恼,但见与爱烦恼中,还有二类:一、起烦恼,二、随眠烦恼。起烦恼,即心生起时,有烦恼与心同时现起。心起的时候,有的 烦恼并没有生起,但不是断尽没有了,不过没有成为现行,烦恼还是潜在的。这没有生起现行的潜在烦恼(或名烦恼种子),名为随眠。现起与随眠的二烦恼,声闻 和缘觉,都是要断尽的。但烦恼(起、随眠)以外,还有习气,这是不障碍二乘得解脱的。如经律中说:阿罗汉有习气,过去如欲心重的,证得阿罗汉,为人说法 时,还是先望望听众中的女人。大乘所明的烦恼,即从此义开合而成。有些大乘经,将随眠与习气统一了。见、爱、无明,阿含经常是连在一起说的。大乘经即分别 见、爱(三)、无明为五住烦恼。住地,即是习气──习地的意思。见道所断烦恼,即一、见一处住地。修道所断烦恼,约三界为三:即二、欲爱住地,三、色爱住 地,四、无色爱住地。这见、修所断的二类四烦恼,二乘是可以断的。第五名无明住地。无明也有起与习(实等于随眠)二类;如无明起,名为过恒沙上上烦恼。天 台宗分烦恼为三大类:见思·尘沙、无明。然依胜鬘、仁王、璎珞等经,前四烦恼,有起有住;无明也有起有住。无明的起烦恼,即是尘沙烦恼。这里所说的无明, 即是无始无明住地,是烦恼中最极微细的,是一切烦恼的根源。本论说此为二:相应的,不相应的。无始无明住地,是不相应的。胜鬘经的本义,凡是现起的烦恼, 即名为心相应;凡随眠潜在的习气(住地),没有现起于六识中的,名为不相应。而本论引用胜鬘经,所说却不取种现义。依心起意的(三细意)微细妄心,名为不 相应染。依意的后二及意识中,名为相应染。本论不从种子现行立说,约烦恼与微细妄心,虽可分别而浑融如一,所以名不相应。如依心取境而生分别,心境分离而 于心上起念(心所有法)分别;妄心与染污心所,明显的差别,而同时同缘,共作一事,即名为相应。到意识,相应的意义更为明显。本论说烦恼染心,明相应不相 应,与唯识学的种现说不同,也与胜鬘经说不合。

2 染心(生起)还灭

染心者有六种。云何为六?

无 明与染心是有分别的。无明,约不了一法界的根本不觉说;‘染心’是依无明而起的,共‘有六种’。这里的无明与六种染心,和上面的心、意、意识;三细、六 粗,都是同一的。不过,约缘起的惑业苦,说为三细六租。约心识的次第开展,说为心、(五)意、意识。约惑障,说为无明与染心。

一者执相应染,依二乘解脱,及信相应地远离故。

从 无明所起的六染心,从粗到细来说。‘一者,执相应染’:意识相应染;即六粗相中的执取相,计名字相。意识与见爱烦恼的染心俱起,外取计著,所以名执相应 染。约二乘说,此‘依二乘’的‘解脱’,得无学解脱时,能远离断尽。约大乘说,登初发心住的‘信相应地’,即能‘远离’。二乘所勤于断除的,初住菩萨即可 断除;所以华严经中,初住也说为悟不由他。真谛传说十解能断我执,也与此相合。

二者不断相应染,依信相应地修学方便,渐渐能舍,得净心地究竟离故。

‘二 者,不断相应染’:这是与相续识相应的烦恼,也是六粗的相续相。相续识的烦恼,二乘是不能舍的。大乘‘依’初住──‘信相应地’──起,‘修学’六度、四 摄、止观等‘方便,渐渐’地‘能舍’此不断相应染。一直到‘得净心地’,即初欢喜地菩萨,才能‘究竟’的舍‘离’。净心,声闻即见道时的四证净。菩萨是初 地时的证见真如。此时,清净的信解心,能舍离不断相应染。二乘所断的分别俱生二种我执,菩萨在初住时已经断除;而二乘所不断的,属于分别的法执,菩萨于十 住中渐舍,到净心地时能究竟离。初地证见法空,证知如来藏性,即可远离此不断相应染。

三者分别智相应染,依具戒地渐离,乃至无相方便地究竟离故。

‘三 者,分别智相应染’:是智识相应的烦恼,也是六粗中的智相。智识,对境生心而起分别,分别染净;与分别心相应的烦恼,即名分别智相应染。这要‘依具戒地渐 离’。具戒地,即第二离垢地;二地戒波罗密多圆满,所以特名具戒地。从二地起,能渐离此分别智相应染;一直到‘无相方便地’,才能‘究竟’远‘离’。无相 方便地,即第七远行地,七地以前为有相地,还不能一向显示无相真实。第七地能纯无相观而还有功用;有功用,即是要假方便而起无相观。第八地才不假功用而入 无相。无相,体证离言法性而不为法相所惑乱;七地虽有功用而能现观无相,所以名无相方便地。到此,分别智相应染,能究竟远离。

四者现色不相应染,依色自在地能离故。

‘现 色不相应染’,即杂染的现识,也是六相中的境界相。现识能现一切境界,如净明镜的现众色相,所以说现色。现识,不是心境相待,而是内心任运能现一切境相; 微细的现识心境,没有心心所差别,所以名不相应。现识所有的烦恼,即名现识不相应染。此‘依色自在地能离’。色自在地,即第八不动地。八地以前,不能于境 得自在。第八地菩萨,能从无相无功用心,起如幻三摩地;从如幻三摩地中,能自在显现色法,如虹霓的幻现。这样的于色得自在,所以能任运的现无量神变,如于 一微尘中现一切世界,一切世界摄于一尘等。依心起意的现识,能现一切境界,而展转相碍。到不动地,能够离此现色不相应染;所以反显得现一切色相无相,而无 碍自在。

五者能见心不相应染,依心自在地能离故。

‘五 者,能见心不相应染’:即杂染的转识,也即是六粗的能见相。妄心动时,有心有境,当下动即当下能见能现,三细心本是不可分离的。今约发展的生起次第,所以 分别的说断除先后。此能见心不相应染,即能现根身器界的能见心。此要‘依心自在地能离’。心自在地,即第九善慧地。九地菩萨,于心而得自在,有四无碍解, 能为众生说法无碍。色法的微细障,八地能离;心法上的微细障,第九地能离。

六者根本业不相应染,依菩萨尽地,得入如来地能离故。

‘六 者,根本业不相应染’:即杂染的业识,也即是无明业相。这是依心起意,妄心初动的根本,所以名根本业不相应染。此要‘依菩萨尽地’,即第十法云地;从十地 末心,‘得入如来地’时,‘能’究竟远‘离’。到如来地时,已无可离;而第十地又不曾离,离此根本业不相应染,应在金刚喻心。前一念心灭为无间道、断惑; 后即如来地心现起,为解脱道,而证得染心的永离。

3 无明还灭

不了一法界义者,从信相应地观察学断,入净心地随分得离,乃至如来地能究竟离故。

‘不 了一法界义’,即是和合识中的无明不觉;由此而起一切粗细妄染。此根本无明,极深细的,为一切染心的根源;而又最广大的,遍于一切染心。一切染心,各有特 殊的染执用,而又与不觉的通相──无明不离。无明与染心,成为平行的事理二障。所以在染心断时,不了一法界义的无明,也分分舍离。‘从’登住的‘信相应 地’,即‘观察学断’。信相应地,能断意识中的执相应染;执相应染虽不离无明不觉,而还不能说舍离无明。因为要悟证法性,分破微细意中烦恼,始能断除。这 是微细妄意的烦恼,所以二乘不断不知。地前菩萨虽不能断,而依大乘教闻思修学,能观察学习断除它,即已能分分的治伏。到‘入’初‘净心地’,能‘随分得 离’。一直到‘如来地,能究竟离’。这可见意地染心分分地断除时,此无明也即分分的断除。成佛时所断尽的烦恼,即是这极微细的理障与事障。如与唯识学者对 论:意地的微细惑,地地渐断,如二十二重无明。不了一法界的无明,从初地起渐断,如二十二愚的粗重。

4 料简

相应不相应

言相应义者,谓心念法异,依染净差别,而知相缘相同故。不相应义者,谓即心不觉,常无别异,不同知相缘相故。

料 简,是对于上文所叙述的,加以抉择。先说相应不相应义:以六种染心说,前三是相应,后三是不相应的;以三细六粗说,三细为不相应的,六粗为相应的;以五种 意说,前三为不相应,后二为相应的。相应与不相应,古来的异说极多。一、唯识学者说:种子为不相应,现行是相应的。这是继承大众分别说系,以随眠为心不相 应,以缠为心相应而来。胜鬘经的起烦恼为心相应,住地烦恼为心不相应,也与此相合。二、有部论师说:心所为心相应的,得等为心不相应行的。三、菩提流支译 的唯识论:以真心为不相应,虚妄分别心为相应。四、本论说:心王与心所有别体的,可名相应;若唯心而王所浑然不分的,即名不相应。所以,‘相应义’是 ‘心’与‘念法’别‘异’的。心,是虚妄分别识;念,是心上所有了别境界时的种种心所,也即各式各样的观念。心约体说,心所约用说。心境相关,就有一印 象,而成为差别不同的念;所以心与念是不同的。此心与心所的差别,‘依’杂‘染’与清‘净’而有‘差别’。这所起的心心所法,虽依染净而各各的不同, ‘而’由心心所的‘知相缘相’相‘同’,所以名为相应。相应,古代论师,有说四种平等的,有说五种平等的。本论主要的说二种相同,知相相同与缘相相同。缘 相同,约所缘法的共同说。如心在青色的境界上转,心所也就在这青色的境上转。知相同,是指能缘的共同。这在古代,本有多种解说:一、心了总相,心所了别 相;一、心缘总相,心所缘总相别相;一、心心所法,各缘总相别相;一、心所缘总相,心缘别相。唯识家取第二说,心缘总相,心所缘总别相。本论可能是取第三 说的,心与心所法,同样的能缘总相别相,所以说知相同。心与念差别,而能所缘是共同的,这名为相应。

‘不 相应义’,指业识、转识、现识三细心。因为,这唯是‘即心不觉’的不觉心,不觉心是一,‘常’常时,恒恒时,‘无’有‘别异’相可得。没有王所的别异,也 就说不上知相缘相的相同,所以说:‘不同知相缘相’。不同,是没有同相可说,不是差别。唯识学者,承有部说,有心必有心所。但经部说:平常心中,有心必有 心所相应。但入灭尽定时,唯有微细心识的相续现起,而没有心所──受想等活动。本论承一意师说,略与经部相近。业识、转识、现识,与唯识者的阿赖耶识相 当。这是极微细的心,如三十颂说:“不可知执受,处,了”。执受与处的所知境,固是不可知,就是能了知的心,也是不可知的。虽唯识家说有触等与他相应,也 只是以前六识为例而已,并不曾从一味相续的细心中,有所辨别。本论立足于一意识说,所以粗相的心境交涉,可建立心与心所的相应;细相的心境浑融中,唯说即 心不觉,而无王所的差别,也就无所谓相应了。

烦恼碍智碍

又染心者,名为烦恼碍,能障真如根本智故。无明义者,名为智碍,能障世间自然业智故。

再 说烦恼障与智障:惑染虽多,本论总分为无明与染心。此‘染心义’,又‘名为烦恼碍’──障,因它‘能障’碍‘真如根本智’的缘‘故’。根本智,对后得智 说;即无分别智,是超越能所而内证诸法真如性的,所以又名如如智。本论称为真如根本智,即真如智与根本智的合称。烦恼碍的唯一力能,是障碍真如根本智的现 起,因此为生死解脱的障碍。‘无明义’,又‘名为智碍’──所知障,这是‘能障’碍‘世间自然业智’的缘‘故’。圣者通达真如性,得根本智;了世间的种种 事相,得世间自然业智──后得智,方便智。就佛位说,真如根本智,是智净相;世间自然业智,是不思议业相。因为,大圣佛陀,证得真如净智,能了达世间的种 种事相,能不加功用的现起三业大用,教化众生,所以名世间自然业智。障碍此智现起的,是所知障的力量。分证的菩萨,能分得二智,分断二障。

烦 恼障与智障,虽是声闻三藏所不谈的,而实从三藏法推阐得来。声闻法中的见所断惑,修所断惑,大概的说,即一为迷于谛理的,一为染于事相的。迷理的见惑,为 障于真谛的,碍于生死解脱的。断了见惑,生死即有边际。充其量,也只是七返生死而已。修惑实为依见惑而起的,染于事相的微惑。统论起来,三藏所说,可有三 类:一、见所断惑,是迷于真理的。二、修所断惑,是染著事相的。三、习气,是昧(劣慧无能,与染著不同)于境相的。依此而推阐为大乘的断障说,即成三类: 一、中观者说:见修所断惑,通于烦恼障与所知障,二障约三乘共断说;习气不属于二障。这与藏教说,最为接近。见修所断惑,通于二障,即是迷于真理,染著事 相的别名。二、唯识者说:三乘共断的见修烦恼,为烦恼障,可有迷理染事的二分。大乘不共所断的,为所知障,也有迷理染事的二分。断所知障的智慧,即有根本 无分别与无分别后得智。这是对于被称为无明住地的习气,也分为二类了;又以二障别配三乘共断与大乘不共。三、如本论说,以障根本真如智的理障为烦恼障;以 障世间自然业智的事障为所知障。以理事二障,称烦恼所知二障,与中观者同。但本论专以大乘不共所断的,配属二障;以三乘共断的见修惑,摄属于烦恼障中。依 同一教源而演为不同的教说,实是不能偏执,武断是非的!

本 论的二障说,依菩萨智境说。迷于如来藏实性而妄现时,有染污的心心所法,即有障碍。真如净心显现时,略有二义:一、如唯识说的根本智境,二、后得智境。前 者可名如理智,后者可名为如量智;前者即证性智,后者即起用智。众生所以没有这二智的现前,即因妄心中有障碍存在,这障碍也可分为二类:障真如根本智现起 的为烦恼障,障世间自然业智现起的为所知(智)障。但染心与无明,是本末相依的。所以,断障时,并非先断此而后断彼,而是染心(烦恼障)一分断时,无明 (所知障)也同时断去一分。这样,菩萨证悟时,也不是先得此智而后得彼智,而是二智一时的。二智并观,二障同断(但声闻断的烦恼障,与所知障别断),与唯 识者的见地不合。

此义云何?以依染心,能见,能现,妄取境界,违平等性故。以一切法平静,无有起相:无明不觉,妄与法违,故不能得随顺世间一切境界种种知故。

染 心何以为烦恼碍,无明何以为智碍,这意义是应该解说的。因为‘染心’,是根本业不相应染;‘能见’,是能见心不相应染;‘能现’,是现色不相应染;‘妄取 境界’,是分别智相应染,不断相应染,执相应染。后三者,都是王所别体,心境交涉,能所展转所起的,所以总名妄取境界。‘依’此六种染心,‘违’反如来藏 ‘平等性’,所以迷覆真理而不得正觉。如来藏本是平等常恒不变的,因有了根本业的妄动,动而有妄心现,有心即现妄境,于是心境相关,起心心所,造作或善或 恶,种种差别。密严经说:“众生心二性,内外一切分,能取所取缠,见种种差别”;与论义极顺。因为心境差别相现,与如来藏的平等性相反,障碍了真如根本智 的现证,所以名为迷理的烦恼障。说到智碍,因为‘一切法’,从本以来,‘常’是寂‘静’而‘无有起相’的。然由于‘无明不觉’,不能与法性相契合,迷 ‘妄’而‘与’如来藏‘法’性相‘违’而不相应了。依此说,这是一切烦恼的根本义,或共同性。无明不觉,与如来藏相违,‘不能’起净智的妙用,‘得随顺世 间一切境界种种知’。不得随顺境知,所以名为智障。这可举喻说明:如一面镜子,如玻璃是凹的,现起外境时,即有两类不正确的现象出现:一、现起歪曲的境 相。如鼻子形成细长,头部失去原有的形相,这是与不平正的镜面有关的。二、镜中现起的种种影像,由于现起错乱形相,也就失去它的本来样子。此如妄心的不 觉,一、有种种的差别相现前,与平等性的如来藏不相应。一、如来藏不生不灭心中所具的无边大用,称性功德,由于妄现错乱境相,也即不能显发真心寂灭中的无 边大用。所以违于平等性的染心,名为烦恼碍;违于不碍于平等性的称性功德的无明,名为智碍。如来藏中的称性德相,实即是自然业智──随顺世间境界知所体 现。如从众生的立场而说,这不外众生境界的真相。

第三目 (心)生灭相

泛说生灭明不灭

二种生灭

1 分粗细

复次,分别生灭相者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粗,与心相应故。二者细,与心不相应故。

此下第三大段,明生灭相。生灭相,是生灭心的生起与还灭相。然说生灭,意在不灭的,所以先泛说生灭明不灭;不灭从生灭中显出。生是此生彼生的流转门,灭是此灭彼灭的还灭门;不灭即寂灭常恒的真净心性。

‘分 别生灭’心‘相’,约略的说来,‘有二种’生灭:‘一者’是‘粗’相,即是‘与心相应’的。‘二者’是‘细’相,即是‘与心不相应’的。五意中的智识、相 续识,及意识;六粗;及六染心的前三,都是属于租的生灭相。都是王所别体,与心相应的;心取境界,有此有彼,有增有减的。五意中的前三意,三细,及后三染 心,都是属于细的生灭相。这都是与心不相应的,无心境的对立,无心心所差别的。

又粗中之粗,凡夫境界。粗中之细及细中之粗,菩萨境界。细中之细,是佛境界。

这 几句,是附带抉择的。但说生灭相的粗细,似乎太儱侗,所以再约凡夫、菩萨、佛而分析一下。‘粗中之粗’,是‘凡夫’的‘境界’;如意识,及执相应染,与六 粗中执取相等。‘粗中之细’,如五意中的智相续识,六染中的不断相应染及分别智相应染,六粗中的智相、相续相。‘细中之粗’,如五意中的转识,现识,三细 中的能见相,境界相,六染心中的现色不相应染及能见心不相应染。这二者,是‘菩萨’的‘境界’,为菩萨所通达所断治的。‘细中之细’,即根本业不相应染, 五意中的业识,三细中的无明业相,‘是佛’陀究竟的‘境界’。

论师造论的所依,为楞伽经。楞伽经于百八句后,大慧问佛:诸识有几种生住灭?佛说:诸识有二种生住灭:一为相生住灭,二为流注生住灭。次后,佛又说二种生住灭,各各有因有缘。明灭中,说到赖耶自真相实不灭。与本论的文次,完全一致,内容略有出入。

2 明生灭

此二种生灭,依于无明熏习而有,所谓依因依缘:依因者,不觉义故;依缘者,妄作境界义故。若因灭,则缘灭。因减故,不相应心灭;缘灭故,相应心灭。

上 面所说的‘二种生灭’,虽粗细不同,而都是‘依于无明’的‘熏习而有’。无明的熏习,即经中‘所谓’的‘依因依缘’。因缘的意义,是差不多的。分别的说, 因是亲切的、主要的;缘是疏远的、一般的。此中说的因,是内因;缘是外缘。‘依因’,是‘不觉义’。众生无始以来,不能觉了一真法界;这一根本不觉为因, 起心不相应的微细生相。此如前说:依不觉而有无明业相、能见相、境界相;虽有三相,而都是依于无明不觉而有。‘依缘’,是‘妄作境界义’。众生由于无明不 觉,现起境界相;一切境界,本为唯心所现的,不知境相的离心无体,而虚妄的看作外在境界。这外境,即为缘而有心相应的粗显的生相。此如前说:以有境界缘, 而有智相、相续相等的六种粗相。心相应中的粗生相与心不相应的细生相,推根究底,虽同样的依无明熏习而有;但一为内因而起,一兼依外缘而起,有二类的生起 不同。

生 既如此,还灭也如此。所以推根究底的说,无明不觉的内‘因灭’,境界的外‘缘’也自‘灭’。如但是缘灭,即灭而不究竟。如无想定中,境界相不现起,粗心也 不现前,外道即以为这是入了清净涅槃。其实,他内在的细心未灭,因而到了出无想定的时候,粗心又生起来。所以但是缘灭,是不究竟的。二乘涅槃的不究竟,也 由于因的未灭。究竟灭,必须因灭,因灭而后缘灭,即一切灭尽。如从分别来说,无明不觉‘因灭’,‘不相应’的三细‘心’也就‘灭’了。如境界的外‘缘 灭’,‘相应’的粗‘心’也就‘灭’了。然依楞伽经说,现识以不思议熏变为因;分别事识,以妄熏习为因,境界相为缘。所以,细心但依因起;而粗心实也是依 于无明妄熏的。

心体不灭

问曰:若心灭者,云何相续?若相续者,云何说究竟灭?

一 切虚妄杂染法,都是灭尽无有的。不但究竟还灭,在众生位中,这粗细的心相,也还是生灭不住的。外人不知灭的是心相,不是心体,所以就提出疑‘问’:生死相 续,由于心的相续。若如上说,粗细心都是灭尽的,而且是刹那灭的;那众生的相续,就不可能的了。所以说:‘若心’是‘灭’的,如‘何’能说‘相续’──众 生的生死相续;菩萨修行相续到成佛?反之,‘若’杂染心是无尽‘相续’的,如‘何’又说‘究竟灭’呢?究竟灭,即是彻底灭,佛的功德智慧,也可说灭尽吗? 这是从虚妄分别生灭中,推寻出一常在不变的心体,作为生死相续的主体;也就以此而明佛果常住而不灭。这是真常唯心论的特色,与中观、唯识都不同。

答曰:所言灭者,唯心相灭,非心体灭。如风依水而有动相,若水灭者,则风相断绝,无所依止,以水不灭,风相相续。唯风灭故,动相随灭,非是水灭。无明亦尔,依心体而动,若心体灭,则众生断绝,无所依止。以体不灭,心得相续。唯痴灭故,心相随灭,非心智灭。

论 主从有灭有不灭来解‘答’上问。要知上文‘所’说的‘灭’,‘唯’是约‘心相灭’而说,‘非’是约‘心体灭’。意思说:自心现起的虚妄杂染的幻相,虽然灭 尽无余,而真如心体是常住不灭的。心相,心体的差别,且约真体妄相说。其实,如来藏心体相,都不可灭;杂染虚妄心体相,都可以灭。现在以究竟真实心为心 体,现起的虚妄杂染相为心相,不过是一途方便。楞伽经说:业相灭,阿赖耶自真相不灭,也即是此意。虚妄幻相灭,真实心体不灭,今举譬喻来说。‘如风依水而 有动相’。动是风动的;然风的所以动,是依水而现起动相的。风虽变动不居,‘若水’也是那样的变动起‘灭’,轻动的‘风相’,就‘断绝’而不能续起;风相 ‘无所依止’,什么动相也就表现不出来了。由于‘水’的自体‘不灭’(不动),所以‘风相’也就不断的‘相续’而动。‘唯’有‘风灭’了,依风而起的‘动 相’,也就‘随’著「灭’去,并‘非是’那原来静止的‘水’体也‘灭’了。这比喻是:‘无明’动相,也是这样:无明如风,‘依’于如水的真如‘心体’, ‘而’后有无明妄‘动’的心相。‘若心体’,也是无明那样的动变不居,刹那变‘灭’,那么‘众生’的生死就会‘断绝’;因为‘无’真实常住的为‘所依 止’,生死相续也就不可能了。众生不能相续,也不会从众生修行成佛了。依真心者说,佛的称性功德,依如来藏心为体;众生的无明,无始的妄熏习,生死相续, 也是依如来藏心为依止的。如心体也是可灭的,众生就不成其为众生了。由于真如心‘体不灭’,所以相应心不相应‘心’,‘得’以‘相续’不断;众生的生死, 也就相续不断。如风依水而动相相续一样。‘唯’是愚‘痴’无明‘灭’了,相应不相应‘心相’也就‘随’著「灭’尽,出离二障而究竟成佛;并‘非心智’也是 无明那样的‘灭’了。心智,即如来藏心体,即如来所有的净智。如来清净功德智慧,是常住相续不灭的。此喻说,显示了有灭有不灭,也显示了妄依真立的道理, 为下染净熏习说所本。

广论熏习显无尽

标熏习体

1 熏习体

复次,有四种法熏习义故,染法净法起不断绝。云何为四?一者净法,名为真如,二者一切染因,名为无明。三者妄心,名为业识。四者妄境界,所谓六尘。

熏 习,所以染净法生起;也由于染熏于净,净熏于染,有迷真灭妄的流转还灭。所以,本论以熏习说明生灭相。先总标四法熏习。熏习是动作,以此熏彼,以彼熏此, 是对他的发生力量。总论熏习法,‘有四种法’;由此四法的展转‘熏习’,‘染法’与‘净法’,即现‘起’而‘不断绝’。杂染法的不断,无始来一直就如此。 如修行向善,生起清净法,也可以一直不断的下去。染净法,以真知、无明为二本;但成为染净的事实,还由于熏习作用。四种是:‘一者’,‘清净法,名为真 如’。真如是形容词;如来藏性与所具足的无量称性功德,是究竟真实的,是真,是如、所以名为真如。‘二者,一切’杂‘染因,名为无明’。依不觉一法界的无 明,生起种种虚妄杂染法,所以无明为一切杂染法因。‘三者’,依无明不觉而起的‘妄心,名为业识’。妄心,约根本说,即三细中的无明业相;五意中的业识。 如约从本起末说,粗细一切杂染心,都是妄心,都由妄心的扩展而起。分析妄心──业识的成因,为真如与无明,二者发生关系时,即蒙昧觉心而成为妄心。真心是 如来藏;无明为蒙昧的不觉。如来藏如心,无明如睡眠。此二者和合而起的妄心,如梦心。‘四者’,虚‘妄’显现的‘境界’,即是‘六尘’。有妄心,必有六尘 的妄境界现前。这四法,实是同为无始来即如此的。真如与无明,众生是无始来滚成一团的:即无始来妄动而有妄心妄境界的。觉与不觉,为构成赖耶的因素。要说 明熏习,必肯定无始来有此四者,然后彼此互相给予熏习,而现起杂染清净的一切。

2 熏习义

熏习义者:如世间衣服,实无于香,若人以香而熏习故,则有香气。此亦如是:真如净法,实无于染,但以无明而熏习故,则有染相。无明染法,实无净业,但以真如而熏习故,则有净用。

说 到‘熏习’的意‘义’,举譬喻说:‘如世间’,本来‘实’在是‘无’有‘香’气的‘衣服’、油等,‘若’人‘以’一种‘香’气‘而’去‘熏习’它,那衣服 等就留‘有’一种‘香气’了。又如一张白纸,在火上熏习,纸就会熏成黄黑色。所以,熏习的意思,是此法本来所没有的,由于另一法的熏染力量,此法也就带有 另一法的形相。‘此’染净法的展转熏习,也‘如是’。如称为‘真如’的一切清‘净法’,本来‘实’在是‘无’有‘染’污相的;‘但’由于‘以无明’妄染 ‘而熏习’它的缘‘故’,净法中也就现‘有’杂‘染’的妄‘相’。反之,‘无明’──一切杂‘染法’,本来是‘实无’清‘净’的‘业’用的,‘但’由于 ‘以真如’净法‘而熏习’它的缘‘故’,也就起‘有’清‘净’的作‘用’。真如与无明,是相互熏习的,所以众生无始以来,依真现妄,妄中有真,真妄始终和 合而成为一团。不过,真如为无明所熏,只可说现起染相,不可说真如成为杂染。无明为真如所熏,只可说现起净用,不可说无明成为清净。

唯 识学者,反对本论的熏习说。因为,一、唯识家的熏习说,重于同类的,潜能的。如前七识的一切活动,熏习于赖耶识中,赖耶受熏而成为七识的新种──功能。如 眼识种子生眼识现行,眼识现行又熏成眼识种子,所以是著重同类的,功能的。依此推论,有漏熏成有漏种,无漏熏成无漏种等。唯识家是渊源于一切有部的多元实 在论;他的熏习说,仅是一切法熏习而保持功能性于赖耶中,而不是说:此法受彼熏,此法由于彼法而起变化,此法中现起彼此融化了而起的新现象。本论的熏习 说,重于此受彼熏,而此中现起彼此合化的东西。如衣无香,香熏而衣有了香气,是衣香,也是香衣。熏习,不局限于现行的熏成种子;彼此相关而受有对方的影 响,即是熏习。所以,熏习不但是保留,而也是合化。不但是功能,也是现行。二、唯识家说:受熏者要是无记性的,如不香不臭的,可受香臭的熏习,即被香熏时 而成为香的,被臭熏时而成为臭的。臭的不受香熏,香的不受臭熏,即失去了熏习的意义。所以,赖耶是无覆无记性的,唯此赖耶可受前七识的善恶熏。然而,这仅 是唯识家自立的定义;如经部师的熏习说,也就不承认如此。以世间的事相来说,香的熏臭的,臭的熏香的,是极普遍的事实。黑的也可熏黑的,如浅黑色布,可更 染成深黑色。深黑色而染上浅黑色,虽不显了,而决非毫无影响。香臭互不相熏,善恶互不相熏,这都是不顺世俗的。这是在想像中,把一切法看成截然隔别的善性 恶性而如此说的。本论说的真如净法熏妄染,妄染熏真如净法,本没有什么不可以的。三、唯识说真如不为能熏,也不是所熏。这因为以真如为抽象的理性──真实 平等性,与具体物隔别;一点德用也没有。其实,即使真如不可说受熏,但真如能为增上缘,难道没有任何影响吗?何况本论的真如,含摄得无量清净功德呢?修学 佛法,就在乎以清净的力量治伏杂染的;虽然杂染法也在不断的蒙蔽真净的,歪曲真净的,以及障碍行者的进修,但真净与妄染不断的搏斗,自会粉粹妄染的黑幕, 现起净德的业用。密严经与大乘理趣六波罗密多经,都说到:“真妄互相熏,如二牛相斗”。这虽是晚期的译品,未必为唯识者所信受,然众生修学过程中,真妄的 相互熏习,相克相消,不能说不是事实吧!总之,不把熏习专看为种子,真如专看为理性,一切都可以通了。

熏习起染法不断

1 熏习生起

云何熏习起染法不断?所谓以依真如法故,有于无明。以有无明染法因故,即熏习真如;以熏习故,则有妄心。以有妄心,即熏习无明,不了真如法故,不觉念起现妄境界。以有妄境界染法缘故,即熏习妄心,令其念著,造种种业,受于一切身心等苦。

此 下分说,先明熏习起染法不断,也即是众生心随染而成生死众生(遍计所执性),众生从无始时来,就在杂染因果法中流转。这由于怎样的‘熏习’,以致生‘起染 法’,永续的‘不断’呢?约粗细说,可有三类:一、无明熏习成妄心:本论首先揭出了真妄二元相对的无明,是不觉一法界的别名,所以这是不离真如净法而有 的。真如本来常遍,可为染法所依,所以说:‘以依真如法故有于无明’,但真如为染法依,而不是熏生染法。无明是不觉义,真如是觉义,不觉性的无明不离于觉 性的真如;而不是真如熏习生无明。‘因’为‘有’了‘无明’杂‘染法’为内‘因’的缘‘故’,于是不离真如而‘即熏习真如’,迷蒙了真如。虽然真如还是一 样的真如,常恒不变,不曾真的受影响而变质;但‘以’无明‘熏习’的关系,即‘有’‘妄心’现起。妄心,是依真如心为本,而现为虚妄心影的。虽错乱妄现, 而真如性仍是本来明觉、本来清净、本来周遍。如阳光为乌云遮蔽而现出暗淡的光相时,太阳的本来光明,并未有什么变化。妄心为真妄和合而有的,即无明力不觉 心动的业识。二、妄心熏习成妄境:‘有’了‘妄心’,对于不觉性的无明,又起一熏习力,所以说‘即熏习无明’。无明本是蒙昧不觉的,本是‘不了真如法’ 的。假如妄心不起,那仅是晦昧的因素而已。由于妄心的妄觉性,这才于蒙昧的无明‘不觉’中,于不知不觉间,从妄心的‘妄念’中,‘现’起虚‘妄’的‘境 界’相。妄境,是由妄心熏习无明,不了真如法而起的。三、妄境熏习成惑业苦:妄心是能知、能了别的,妄境是所知、所了别的。上依心起境,境起又必然的牵引 内心,所以说:‘以有’此‘妄境界’的‘染法’为外‘缘’的缘‘故’,在妄心妄取时,即‘熏习妄心’,而使妄心生起不断相续的妄‘念’,执取计名字等妄 ‘著’。由于妄念妄著,现起妄境的心,反为妄境所转,‘造种种业,受于一切身心等苦’。众生的起惑、造业、受苦,推求它的原因,都由于妄境界的熏习妄心而 来。依真如而有的无明、妄心、妄境,相互熏习,染法就生起而永续不断了。

2 熏习差别

妄境界熏习

此妄境界熏习义则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增长念熏习。二者增长取熏习。

上 说熏习的三层次第,从细到粗,方便作如此说。而实无明、妄心、妄境,众生无始以来即如此如此的。而且,粗细间的展转熏习,并不如此单纯,所以再作尽理的差 别说。熏习法有四,而此所说的熏习起染差别,但是妄境界、妄心与无明。因为真如的熏习,是不生染法的。现在,从粗到细,先说‘此妄境界’的‘熏习义’,略 ‘有二种’:‘一者,增长念熏习’:于妄境的引生妄心,妄心不断的缘境,即由于境相而不断的增长念力。我们心中的所以有无限的概念,无穷的印象,都由于境 界的反映于妄心而保存下来。如从来不见不闻,不了境相,即没有观念可得。唯物论者,重视外境,以为一切知识,都由外境的反映而来;于境界多多的经验,知识 也就愈丰富。这是契合这妄境熏习道理的。‘二者,增长取熏习’:境界相,如一大骗子,时时的诳惑你,引诱你,使你不知不觉的向它追求;不了解是虚诳的而执 著得牢牢的。所以,依境界而起心,增长概念的同时,也必然的增长取著。增长念,是心识的印象的增加。如前五意中的相续识,由于智识的分别染净诸法,所以念 相应不断。增长取,是心识的爱取的增加。如前说的分别事识,依见爱烦恼而增长的。念与取的关系是:由妄境熏习分别事识而追求外境,由追求外境而增长相续识 中的念力,由念力增长又引发分别事识的外缘境界:二者是这样的展转增长。若分别的说:念是属于知的,取是属于情的、意的。

妄心熏习

妄心熏习义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业识根本熏习,能受阿罗汉、辟支佛、一切菩萨生灭苦故。二者增长分别事识熏习、能受凡夫业系苦故。

‘妄 心熏习义’,也‘有二种’:‘一者,业识根本熏习’。上文说:“妄心名为业识”。然从微细的妄心而起粗显的妄心,即通摄得分别事识。本论从唯心的见地,说 一心、五意、一意识;而专约妄心能分别说,实只有二类。微细心即业识,对下增长说,名为根本。根本业识的熏习力,‘能’招‘受’三乘圣者的三种变易生死。 变易生死是同样的,约三乘圣者所受,说为三种。‘阿罗汉’,是声闻第四果,译义有无著、应供等义。‘辟支佛’,译义为缘觉或独觉,为无师自悟,自利而不能 利他的一类。‘一切菩萨’,不是泛指一切,而是得无生法忍的大力自在菩萨。三乘圣者中,二乘所证涅槃,与菩萨所得无生忍相当。三乘共断的见爱烦恼已断尽 了,不再像凡夫那样的受生死苦。但所入的涅槃,所证的无生,还没有究竟圆满,还有微细的‘生灭苦’。苦,就是生死果报。凡夫、二乘未入无余以前的生死,名 分段生死,因从生到死,果报即告一段落;生死是有分段的。二乘入无余涅槃,与菩萨得无生法忍后,还有微细的生灭苦,名变易生死。微细生灭,刹那变易,而没 有生死分段可说。妄心根本的业识,上文曾说:“不觉故心动,动则有苦”。因根本业识的妄动,即有虚妄心境现前,分别染净,住持苦乐,即微细的生灭苦。在三 苦中,这是微细的行苦所摄。业识根本妄动所熏起的生灭苦,众生分上虽也是有的,但还不能发觉;如锣鼓喧天时,不觉还有轻微的拂拭声。三乘共受的变易生死, 见于无上依经及菩萨本业璎珞经。如约楞伽经说,别有大乘不共的三类变易生死:即初地至六地所受的三昧正受意成身,为第一类,即与声闻辟支佛的住三昧乐,自 以为入涅槃相同。第七地所受的,为第二类。八地到法云地所受的,为第三类。本论所说,可约楞伽经说,即自根本业识到相续识的生灭境界。‘二者,增长分别事 识熏习’:分别事识,是前六识。依微细妄心(业识)而增长的,依见爱烦恼而增长的。分别事识所起的熏习力,‘能’感‘受凡夫’所共的‘业’力所‘系’的分 段生死‘苦’。即自执取相到业系苦相的境界。分段生死,随业力所系;变易生死,是以无漏悲愿力而自在往生的。一念妄动,熏习而起变易生死,要意灭才能灭 尽。执取分别,造业,感受的分段生死,意识灭就能灭了。

无明熏习

无明熏习义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根本熏习,以能成就业识义故。二者所起见爱熏习,以能成就分别事识义故。

‘无 明熏习义’,也‘有二种’:‘一者,根本熏习’:根本,是根本无明,对下所起的枝末说。根本无明的熏习力,即无明的熏于真如,‘能成就’妄心的‘业识’。 ‘二者,所起见爱熏习’:见爱,从无明而起,所以说所起。从无明所起的推求性,是见,有身、边、邪、见取、戒取等诸见;从无明所起的贪著性,是爱,有欲 爱、有爱、无有爱等诸爱。以此见爱不断熏习的力量,‘能成就分别事识’──眼等的前六识。见与爱,依于分别事识而有的,又能成就分别事识。所以说:“此识 依见爱烦恼增长”。前六识不断,见爱即增长相续;反之,见爱若灭了,分别事识也就灭而不起。

熏习起净法不断

1 熏习生起

云 何熏习起净法不断?所谓以有真如法故,能熏习无明,以熏习因缘力故,则令妄心厌生死苦,乐求涅槃。以此妄心有厌求因缘故。即熏习真如,自信己性,知心妄 动,无前境界,修远离法。以如实知无前境界故,种种方便,起随顺行,不取不念,乃至久远熏习力故,无明则灭。以无明灭故,心无有起,以无起故,境界随灭。 以因缘俱灭故,心相皆尽,名得涅槃,成自然业。

次 说‘熏习起净法不断’,也即是众生心随净而成佛涅槃(圆成实性),这也由真如、无明、妄心、妄境的四法,展转熏习中说明。从还灭而作方便说,也有三种熏 习。一、真如熏习成发心:‘以有真如法故,能熏习无明’。众生无始来,在和合识的无明迷妄中,虽有本具的觉性,而始终没有觉了过。然生死凡夫而倾向于正 觉,还是以真如为根本净因。真如为无明所迷,从来即熏习那蒙昧的无明,给予蒙昧的无明以觉的可能。在染法熏起中,说无明熏真如而成妄心。在这净法熏起中, 即‘以’真如‘熏习’无明为‘因缘力’,于是就‘令妄心’中发出恳切的‘厌生死苦’,诚挚的‘乐求涅槃’的动机。生死苦是现实的,涅槃乐是理想的。不感现 实生死苦的逼迫,不会去求理想的涅槃。所以能发起此心,即由于真如的内在熏习,使无明妄心中,发现这乐求真净的意欲。二、发心熏习成解行:在前熏起杂染 时,说妄心反熏无明,起妄境界。在熏习还净中说:‘以此妄心’中所起的‘厌’生死苦,乐‘求’涅槃为‘因缘’,‘即’反而‘熏习真如’,倾向真如,使妄心 中的清净力能,日见强大,能正确的解了,‘自’己‘信’得自‘己’本具的觉‘性’──或佛性,确是本来清净,不生不灭,常住涅槃的。‘知’道现在的沉沦生 死,杂染流转,不是本性如此,而只是妄‘心妄动’所造成的。妄心妄动,就有妄境界起;实在推究起来,‘无’有当‘前’的‘境界’可得。悟得唯心无境,于是 就‘修远离法’,远离妄心妄境,以求证自性清净涅槃。这样说来,妄心不一定是不好的。学佛,一定要利用妄心,去从事闻思修三慧的实践。三、修行熏习证涅 槃:‘以如实’了‘知’,唯妄心所现,实‘无’有当‘前’的‘境界’,即能生起‘种种方便’,发‘起随顺’真如的修‘行’。怎样才算是随顺真如而修行?要 ‘不取不念’才得。不取,是不执取当前的虚妄境界。不念,是对不觉心起的妄念,彻底的破除;通达念无自相可得,但是妄境的影象。知道心念妄动,无前境界, 即是修习唯心无境的法门,依唯识学说:遍计是无境性,依他是妄识性,圆成是真实性,了知遍计无境,遣除依他妄识,就证得真实圆成性了。勘破当前的妄境,不 取不念,修无分别观;‘久远’下断的‘熏习’因缘‘力’,即可把那不觉真如一法界的‘无明’‘灭’除。‘无明灭’除了,由无明熏习真如而有的妄‘心’,也 就‘无有’现‘起’的可能。妄心‘无’法现‘起’,由不觉妄心所现起的‘境界’,自然也就‘随灭’。无明不觉灭是因灭,妄作境界灭是缘灭。‘以’内‘因’ 外‘缘俱灭’的缘‘故’,一切依因依缘而有的虚妄‘心相’,‘皆’灭‘尽’无余。到达这样的境界,即‘名’为证‘得涅槃’。这所证得的涅槃,是如来的究竟 涅槃,也是如来藏性的彻底显发。所以即体起用,‘成’就‘自然’的三‘业’妙用,随时随地的利益无量众生。

从上分别,可知:若妄心向外转,执外境为实有,由此妄境为缘熏习妄心,增长念著,造种种业,就成为杂染生死了;若知妄心妄动,远离现实境界,不念不著,即能破根本无明,实现清净涅槃的大觉!

2 熏习差别

妄心熏习

妄心熏习义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分别事识熏习,依诸凡夫、二乘人等,厌生死苦,随力所能,以渐趣向无上道故。二者意熏习,谓诸菩萨发心勇猛,速趣涅槃故。

上 依进修次第,说三重熏习;这里更为作详尽的叙述。在熏习起染法不断中,有妄境界、妄心、无明三法为熏习体。在这熏习起净法不断中,唯有妄心与真如的二法为 熏习体。无明是杂染的根本因,妄现外境,为生死杂染的外缘;这等于唯识家的遍计执种与遍计所执境,顺于杂染而不顺清净,所以此中不谈。真如是本性清净的, 为清净法因;妄心中有净分,是依真如而起的乱识,可为清净法的助缘,所以唯明此二熏习。

先 说‘妄心熏习义’,可‘有二种’:‘一者,分别事识熏习’。分别事识,为妄心所增长的粗识。凡是‘依’‘凡夫’身,或是(未入无余涅槃的)‘二乘人’身, 所有的见佛、闻法、发心、持戒、修定、修慧,一切的修持,都是不出分别事识的境界,依分别事识而进修。所以分别事识的熏起净法,即依一般的凡夫及二乘人 等,所发的‘厌’离‘生死苦’的出离心,及各‘随力’量‘所能’行得到的行去,‘以渐’渐的‘趣向’于‘无上’佛‘道’。学佛者的修行,最终目的是成佛; 这不论是凡夫、二乘、或者菩萨。二乘的修行,如法华经化城喻品说:声闻者也是向佛道前进的,不过行到三百由旬的半途,由于感到身心的疲惫,在化城休息一下 而已;其后终归到达佛的宝所。凡夫所修行的,也是为了成佛。即使但修人天心行,如归依三宝、布施、持戒,实也是成佛的胜增上缘,为趣向佛道的初基。初发心 修学大乘,而还没有入信相应地的,这是菩萨凡夫,摄于凡夫人中。‘二者,意熏习’:业识为本的五种意。意的境界,不像分别事识的心外取境,而是能解了得境 由心现的。所以意熏习,是破除分别事识,而了得唯心的细意境界。依唯识说,意识能起我法空慧;由于意识而第七识也转成无漏的。这是纯以粗细来分别,意识由 意而杂染,意由意识而转净。依本论说,意不是与意识条然别体的,是意识的细分。又意识能达我空而不能离法执;能了唯心,分除法执,即名为意。五种意中,三 种是不相应的细心;智识分别染净法,相续识有无量念相应不断,是相应的细心。此中说意熏习,实也是浅深不等的。信相应地以上的‘诸菩萨’,依此妄境由心的 意境界,‘发’大菩提‘心’,‘勇猛’精进的‘速趣’于涅槃,即是意的熏习而起净。涅槃,是佛的大般涅槃,也即是无上道。依分别事识而熏修的,渐入佛道; 依意而熏修的,即可以直入大般涅槃了。

真如熏习

(一)体用熏习差别

标列

真如熏习义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自体相熏习,二者用熏习。

‘真 如熏习义’,也‘有二种’,即:‘一者、自体相熏习,二者、用熏习’。前说一心真如,有体、相、用三者。今明真如熏习,但分为二,因为相是不离于体的,称 为自体相熏习。用熏习中,不说自体用,因为用与体,不妨说为可分离的。如日轮(体)的圆满光明(如相),是不离于日轮的。但从日轮所发的照物,温暖等,似 可离于太阳而有。今即依此而辨体用二熏习。

体相熏习

正说熏习

自体相熏习者,从无始世来,具无漏法,备有不思议业,作境界之性。依此二义,恒常熏习,以有力故,能令众生厌生死苦乐求涅槃,自信己身有真如法,发心修行。

什 么是真如‘自体相’所能发生的‘熏习’力?‘从无始世来’,真如如来藏性,‘具’有无量无边的‘无漏’功德‘法’。同时,还具‘备有不思议’的自然‘业’ 用,为众生‘作境界’的可能‘性’。如佛的放光、现通,使众生见佛、闻法,即是不思议的业用,作众生的境界。若以众生与佛对论:一、无始世来具足无漏法, 一切众生与佛是平等的。二、不思议业作境界性,诸佛不但具有,而且显发出来了;众生虽不是没有,但还没有显出。‘依此’如来藏中,具无漏法,有不思议业 ──‘二’种意‘义,恒常’不断的起著内在的‘熏习’作用。如熏习而达到‘有力’的阶段,即‘能’够‘令’诸‘众生厌生死苦,乐求涅槃’。众生既有苦可 厌,有乐可求,即‘自’己相‘信’自‘己’的‘身’内,有‘真如’无漏‘法’──佛性、如来藏的存在。依此本具的真如无漏法,‘发心修行’,以达到离苦得 乐的目的。所以真常论者说:人们能知苦求乐,能认真修行,就等于承认自己有成佛的可能性;如不信自己有这成佛的可能性,也决不会发心修行了。如确信矿中含 有大量的金质,方肯费时耗资的去开采;假使不信矿中有金质存在,谁还愿意去开采呢?所以自体相熏习,是从众生真如心内所自发的;一切众生之所以能向上、向 善、向光明而趋向,即因本身具有这可能性,由于这真如德相的内熏而引发。净法的根源,从此而来。

问答抉择

问曰:若如是义者,一切众生悉有真如,等皆熏习,云何有信、无信,无量前后差别?皆应一时自知有真如法,勤修方便,等入涅槃。

真 如自体相熏习,是一切众生平等平等的,所以或者不免要发生怀疑,需要假设问答来抉择一下。有人‘问’:‘若’是‘如是’的,那么,‘一切众生悉有’此本具 ‘真如’德相的,而且是平‘等’的同样在‘熏习’的;在平等熏习的过程中,不能说有差别。为什么世间众生,有的对三宝生‘有’清净的‘信’心,有的‘无’ 清净‘信’?又为什么有过去佛,现在佛,未来佛的‘无量前后差别’?论理,真如为一切众生所等有的,一切众生所等熏的,众生即‘应’同‘一时’中,‘自知 有真如法’;应当于同一时中,精‘勤’勇猛的‘修’习‘方便’加行;也应同一时中,平‘等’的‘入’于究竟‘涅槃’。可是,众生有信不信的差别,成佛有前 后的差别,这怎么能合于真如自体相的平等熏习呢?

答曰:真如本一,而有无量无边无明,从本已来,自性差别,厚薄不同,故过恒沙等上烦恼,依无明起差别。我见爱染烦恼,依无明起差别。如是一切烦恼,依于无明所起,前后无量差别,唯如来能知故。

解答上面的来问,从两方面说:一约烦恼厚薄差别答,一约因缘具缺答。今先约第一义答:

不 错,‘真如’是‘本一’的、平等的。可是与真如同时存在的,还有‘无量无边’的‘无明’,‘从本已来’,‘自性’不了真如一法界所起的作用,就有各式各样 的‘差别’,‘厚薄’非常的‘不同’。如太阳光,本来是一样的光明,但由于云层的厚薄,光明即现有强弱的差别。真如是平等一味,无明是千差万别。无始时 来,即造成有无量无边无明的局面;厚薄情形,不是一切众生所同的。由于无明的厚薄,‘故过恒沙等上烦恼,依无明’所‘起’的现行,也是‘差别’的。上烦 恼,异译作随烦恼,是依根本而发起的,如树枝依于树根而发一样。依胜鬘经说:上烦恼,即起烦恼的别名。微细的起烦恼,名过恒沙等上烦恼,即大乘所断的烦恼 障现行(此依本论说)。烦恼多得很,多到比恒河里所有的沙还要多。这不是凡夫、二乘所能断,而为佛菩萨所断的。‘我见爱染烦恼’,即共二乘所断的烦恼障, 前四住地烦恼。有住地,有起,都是‘依无明’而‘起’的,也是‘差别’无边。综合见爱与过恒沙上烦恼说,即五住烦恼:见烦恼为见一切住地,爱烦恼别为欲爱 住地、色爱住地、无色爱住地──此四住地各有起烦恼;上烦恼是起烦恼,所依的住地,名为根本无明住地。若以天台三惑来说,见思惑是见爱烦恼,尘沙惑是上烦 恼,无明惑是根本无明。‘如是,一切’上烦恼,见爱‘烦恼’,都是‘依于无明所起’的,浅深,厚薄,有‘前后无量’的‘差别’。这烦恼的差别不同,‘唯’ 有一切智的‘如来’,方‘能’了‘知’它的头数。众生有这样的烦恼,厚薄差别不一,所以迷覆真如,起惑、造业、感果,沉溺在生死中,苦乐也非常差别。受此 妄染的迷蔽,真如虽平等本有,平等熏习,而众生即有信不信的差别,成佛有先后的不同。

又 诸佛法有因有缘,因缘具足,乃得成办。如木中火性,是火正因,若无人知,不假方便,能自烧木,无有是处。众生亦尔,虽有正因熏习之力,若不遇诸佛菩萨善知 识等以之为缘,能自断烦恼入涅槃者,则无是处。若虽有外缘之力,而内净法未有熏习力者,亦不能究竟厌生死苦乐求涅槃。若因缘具足者,所谓自有熏习之力,又 为诸佛菩萨等慈悲愿护故。能起厌苦之心,信有涅槃,修习善根。以修善根成熟故,则值诸佛菩萨示教利喜,乃能进趣向涅槃道。

此 约因缘具缺答。‘佛法’,不论什么,都要‘有因有缘。因’与‘缘’都‘具足’了,然后能‘得’事业‘成办’。如世间的建屋、种田,缺少了因缘的任何一种, 都是不会成功的。譬‘如木中’具有的‘火性’──火极微性,‘是火’的‘正因’。但‘若无人知’道,不知求火的方法,‘不假’藉两木相钻的取火‘方便’, 想火自动的发生,‘能自烧木’,这是决‘无’‘是处’的。当知‘众生’的修行成佛,也是如此。众生‘虽’本‘有’真如‘正因熏习’的‘力’量,‘若不遇’ 到‘诸佛、菩萨、善知识’‘为’他的助‘缘’,要众生‘能’够‘自’己‘断’除‘烦恼’,‘入’于‘涅槃’,那也是决‘无’‘是处’的。什么是诸佛菩萨善 知识为缘:如佛的现通、说法;菩萨的种种方便教化;善知识的教授、教诫。这些,都为助成众生成佛的外缘。二乘中的独觉,虽说是无师自悟的,实也由于前生的 种善根,修方便行;现生的因缘成熟了,这才能无师自悟。这样说,外缘是极重要的。然而,‘若虽有外缘’的助‘力’,‘而’本有如来藏的正因──‘内净 法’,还‘未有熏习’增胜的‘力’量,也‘不能究竟’的‘厌生死苦,乐求涅槃’。上是因具缘缺;这是缘具因缺。然不是没有如来藏净法,是内熏力还没有增 胜。约无漏种子说,这还是本性住种,而不是习所成种。‘若’是‘因缘具足’,如来藏净法,‘自有熏习’‘力’为因;‘又为诸佛菩萨’善知识‘等慈悲愿’力 所摄受‘护’念为缘,因缘具足,方‘能’真实的发‘起厌’离生死苦报的出离‘心’,能确切的自‘信’己‘有’本具的自性清净‘涅槃’。依此厌苦乐求涅槃的 发心,‘修习’种种功德善法的‘善根’。‘以’不断的‘修’习,‘善根成熟’了,这才‘值’遇‘诸佛菩萨’开‘示教’化,知道佛法的‘利’益安乐,起广大 的欣‘喜’快慰。这样,才‘能’精‘进’的‘趣向’于‘涅槃道’。所以,了生死与成佛道,必要因缘具足。

由上所说的无明厚薄不同,与外缘有无不同,所以真如自体相,虽平等平等,而众生有信与不信,前后成佛的差别。

用熏习

标列

用熏习者,即是众生外缘之力,如是外缘有无量义,略说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差别缘,二者平等缘。

真 如自体相熏习,即是众生如来藏的内熏;真如‘用熏习,即是众生’所遇佛菩萨的‘外缘’‘力’。见佛菩萨,遇善知识的外缘,好像是在外的,而实际也是法界的 等流。佛菩萨等,所以能为众生的缘力,由于悟证真如法界性,从如来藏性中现起三业的大用,作众生的境界性。从众生说,这是外缘力;从佛菩萨说,这仍是内在 的真如如来藏的妙用。所说的‘外缘’力,‘有’师,有友,有佛,有菩萨,有声闻等,‘无量’的差别‘义’,但概‘略’的‘说’,可有‘二种’:‘一者,差 别缘’,是别对一一众生而不同的;‘二者,平等缘’,是普对一切众生无不如此的。

差别缘

差别缘者,此人依于诸佛菩萨等,从初发意始求道时,乃至得佛,于中若见若念,或为眷属父母诸亲,或为给使,或为知友,或为怨家,或起四摄,乃至一切所作无量行缘,以起大悲熏习之力,能令众生增长善根,若见若闻得利益故。

‘差 别缘’,是说‘此’发心修行的‘人’,‘依于诸佛、菩萨’、圣贤‘等’种种差别的助缘。从‘初发(菩提心)意’,开‘始’趣‘求’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── ‘道时’,一直到‘得’成‘佛’道止。经三大阿僧祇劫,‘于’这一长时的修学‘中’间,‘若见若念’佛菩萨等。见,是亲自见到佛菩萨等现通说法;念是忆 念,如念本师释迦牟尼佛,起景仰尊敬心,归依,礼足,称名等。从直接与间接说,是见与念。从现身说,‘或’现身‘为’众生的‘眷属’,如‘父母诸亲’:兄 弟、姊妹、夫妻、儿女,以亲属的关系,时时的激发他,劝进他,护助他,开导他,使他不断的进向佛道。‘或为’作‘给使’。‘或为知’心的朋‘友’,如一般 说的同参道友。‘或为怨家’,如提婆达多,生生为释迦佛的怨家,而恰好的助成了释尊的佛道。知友为顺增上缘,怨家为逆增上缘。顺缘,逆缘,都可能为佛菩萨 的现身,而助成自己道念的。如怨家的提婆达多,法华经说:“由提婆达多善知识故,令我具足六波罗密……成等正觉,广度众生”。从所起的事业说,不但现通说 法而已;‘或起四摄’,这是佛菩萨摄受众生的重要法门。四摄是:一、布施,缺乏衣食等时,就以生活所需的物资来布施,能摄受而引他趣向佛道。二、爱语,如 彼此相处,特别是身心有种种的苦恼时,就给以同情的安慰。三、利行,凡是对于众生有利的,或有利于众生的修学佛法的,佛菩萨能为众生去行。四、同事,与众 生合作,同甘苦,同事业,从彼此合作中,引导而使修行于佛道。四摄行而外,佛菩萨的摄生方便,无量无边,所以说:‘一切所作无量行缘’。行缘,即种种事 行,为众生的助缘。在这一切所作的无量行缘中,不论是摄受的,折伏的;为友的,为敌的,‘以’都是佛菩萨所‘起’的‘大悲熏习’‘力’,所以一一行缘,都 ‘能令众生增长善根’。不论是亲自‘见’到的,或是间接听‘闻’而忆念的,无不能‘得’种种的‘利益’。这能令众生得利益的无量行缘,由于是种种不同,各 式各样的,所以名为差别缘。

此缘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近缘,速得度故。二者远缘,久远得度故。是近远二缘,分别复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增长行缘,二者受道缘。

如 将‘此’差别‘缘’分别起来,也‘有二种’差别:‘一者,近缘’:如有众生,于现生中,见到佛菩萨现通说法,即发心,修行,能迅‘速’的‘得度’证果。佛 菩萨所作的助缘,能迅速成就解脱,所以名为近缘。‘二者,远缘’:如有众生于现生中,蒙佛菩萨的教化,或不能立即发心;或发心面不能起行;或修而不能于今 生,要‘久远’后才能‘得度’。然还是为众生作了缘的,不过是远缘吧了。经中说:“一历耳根,永劫不失”。当时虽不见发生什么影响,未能发心,修证;但将 来的发心解脱,还是远由于最初见佛闻法的熏习力。为缘的有远有近,不是佛菩萨的熏力强弱,是众生的根器关系。向来说:“未种者令种,已种者令熟,已熟者令 解脱”。为作近缘的,是已熟者令解脱的根性;为作远缘的,是未种者令种,已种者令成熟的根性。

此 ‘近远二缘’,约得度迟速说。如再约为缘引起的成果来‘分别’,还‘有二种’差别:‘一者,增长行缘’,即为缘而增长行者的福行,如修行施、戒、忍等。 ‘二者,受道缘’,即为缘而使行者有受道得度的可能,如修慧等。增长行是著重于福德行(大乘即慈悲行)的;受道是著重于般若行的。如以近远二缘而分别:有 人过去生中,多生熏习成熟,现在为缘使增长慈悲方便的事行;方便成就,能以慧证得解脱,是近缘的增长行缘。有人久习成熟,为缘使修般若,现生得证,是近缘 的受道缘。有人从未发心,或发心而不曾修行,为缘使他发心,归依,修施、戒等方便事行,是远缘的增长行缘。有人未种未熟,为缘使他修闻思修胜义观慧,不能 迅速得度,是远缘的受道缘。

平等缘

平等缘者,一切诸佛菩萨,皆愿度脱一切众生,自然熏习,恒常不舍。以同体智力故,随应见闻而现作业。所谓众生依于三昧,乃得平等见诸佛故。

约 差别缘说,佛菩萨是有无边的方便善巧的;但内在的大悲愿力,还是平等平等的,所以接著说‘平等缘’。这就是‘一切诸佛菩萨’,由于大慈大悲,随时随处,都 是‘愿’于‘度脱一切众生’的。这种大悲愿力,不是外铄的,被动的,而是不得不已的,‘自然’而然的起著「熏习’的作用。因为是不待功用的自然熏习,所以 能始终不断,‘恒常不舍’众生,不舍熏习。佛菩萨所以能这样,因体悟到“心佛众生,三无差别”。‘以’悟得自心的真如如来藏,与众生平等‘同体’;由于此 同体不二的‘智力’,所以能恒常不舍众生,随顺众生:应见什么得利益的就现什么,应听什么得利益的就说什么。所以说:‘随应见闻而现作业’。从适应的方面 说,是差别无边;从慈悲愿力,平等真智说,为一切众生作缘,是一向平等普应而无别的。还可以这样说:差别缘,是对于分段生死身说──未得无生法忍的菩萨, 未入无余涅槃的二乘,以及一切凡夫。平等缘,是约已离分段生死身的圣者说。这不但佛菩萨的大悲愿力,是平等普应的,众生所见所闻的,也是平等的。这是说: ‘众生依于’胜义的真实‘三昧’,能‘得平等’的‘见’于‘诸佛’。三昧,是三摩地的异译,译义为正定。于清净定心中,现见十方诸佛,无不平等平等。加行 位中,虽也可以见佛,但不能平等的普见;平等的见一切佛,要到初地得无生法忍,证得诸法的平等性,所以能起如幻三摩地,见佛的平等身。佛(地上)菩萨从来 是平等的,所以为众生作差别缘,还是由于众生自己的差别──根性、好乐、烦恼、善根等不同。

(二) 体用熏习分位

此体用熏习,分别复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未相应,谓凡夫、二乘、初发意菩萨等,以意意识熏习,依信力故而能修行。未得无分别心与体相应故;未得自在业修行,与用相应故。二者已相应,谓法身菩萨,得无分别,与诸佛智用相应。唯依法力自然修行,熏习真如灭无明故。

上已别说真如熏习的自体相熏习与用熏习。如以‘此’如来藏的‘体用熏习’,从它的浅深位次来‘分别’,又‘有二种’:即虽熏习而未与真如相应的,与熏习而已与真如相应的。

‘一 者,未相应’:即是‘凡夫、二乘、初发意菩萨等’。他们的真如熏习,还是‘以意意识熏习,依信力’‘而能修行’的。初发意菩萨,是初住。等于十住、十行、 十回向──三十贤位菩萨。此三类众生,由于没有现证如来藏性,所以所有的真如熏习,都但是意识及五意的熏习,即有漏净善而熏习的。也可这样说:凡夫、二乘 位的体用熏习,但是意识熏习的;三十心贤位菩萨的体用熏习,是意熏习的。这虽有以意及以意识熏习的不同,由于没有真智现证,所以都是依于仰信诸佛菩萨所说 的而熏修。所以称为未相应的,一、因为‘未’能‘得无分别心’而‘与’真如‘自体相应’。无分别心,是离意意识的妄心而得的如理智。以如如智契如知理,理 智一如,一如无二如,名为智与真体相应。二、由于‘未’能‘得自在业修行’,而‘与用相应’。自在业,是悟得如如理后所发的三业妙用。这样,凡夫、二乘、 初发意菩萨等,虽依于信力而不断熏习,但不曾与体用相应,所以名未相应位。

‘二 者,已相应’:这是现证‘法身’的大地‘菩萨’,已经离妄心而‘得无分别心’。无分别心,是‘与诸佛智用相应’了的。诸佛智,是如来藏的妙觉性智。无分别 心起无分别智,即与如来藏智体相应。诸佛用,是如来藏所起的能作众生境界性的自然业用。无分别心起如量智,即与如来藏妙用相应。这与诸佛智用相应的法身菩 萨,‘唯依法’──真如如来藏的熏‘力’,‘自然’而然的任运‘修行’。依法而修,即‘熏习真如’,真如体用,次第显发;到圆满显发时,即‘灭无明’而究 竟成佛。

依于真如体用熏习,虽有成佛的可能性,而从开始修习到灭除无明,是有相应不相应的阶位。又必须记得:不论是真如自体相熏习,或真如用熏习,都在说明真如为本因,如何熏习而起净法不断。净法本于如来藏,而熏习生起,也有著始微终著的过程。

净熏究竟无尽

1 染尽而净熏无尽

复次,染法从无始已来,熏习不断,乃至得佛,后则有断。净法熏习则无有断,尽于未来。此义云何?以真如法常熏习故,妄心则灭,法身显现,起用熏习,故无有断。

上 来说到杂染与清净法的展转相熏,相续不断;现在要结显净法熏习的无断无尽。净法的熏习,已说明了发心修行与得证的过程。结论净法无尽,即显示众生心的真如 ──体相用的圆满显发,究竟佛果。无始来的染净诸法,是同样的熏习不断。然修学佛法,目的在转染而还净。众生本是幻似杂染而真实本净的;由于净法的内熏, 久而久之的净法现起不断,即杂染法灭除而不起,达到清净还灭。还灭,是灭除杂染法;染法是可断的,净法才真实的不断。这与从二种生灭中,显有不灭的意义一 样。染净的生起不断,是真妄相熏;到末了,真的完全显发,妄的即全部灭去。这是正确的说明了生灭相。

先 总说:一切杂‘染法,从无始已来’,一直的在‘熏习’,都‘不’曾间‘断’过。但到‘得’成‘佛’果以‘后’,染法不起熏习,还是‘有断’的。有断的染 法,可说是无始而有终的。‘净法熏习’,虽也是从来即有的内熏,展转熏生,但与染法不同,是‘无有断’的。到成佛以后,还是‘尽于未来’,不断的熏习,为 众生作境界性。所以,真如净法,不但是无始的,也是无终的。染法可断而净法无尽,所以学佛者的修行,不是无意义的浪废。‘此’染法断而净法不断的意‘义’ 是:‘以真如法’是恒‘常’不断的‘熏习’,那虚‘妄’不实的生灭‘心’;久久就灭而不起了。染分不起,即是破赖耶和合识,断无明力不觉心动的业识。这 样,本具的‘法身’即完满‘显现’。法身,即真如如来藏,法身约果地说,如来藏约因位说。法身出缠,即现‘起’三业大‘用’;真如用‘熏习’,尽未来际, 不再受无明所染,‘故无有断’。

2 真如自体相无断

显相

复 次,真如自体相者,一切凡夫、声闻、缘觉、菩萨、诸佛,无有增减,非前际生,非后际灭,毕竟常恒,从本已来,性自满足一切功德。所谓自体有大智慧光明义 故,遍照法界义故,真实识知义故,自性清净心义故,常乐我净义故,清凉不变自在义故,具足如是过于恒沙不离不断不异不思议佛法,乃至满足无有所少义故,名 为如来藏,亦名如来法身。

净 法,不出于真如的体相与用。今先说‘真如自体相’,以明净法的不断:单从真如体说,那是离言的,无念的。依言施设,也只能说真如不空。说真如不空,实还是 约不离真如的相说,是依相以明即相的自体。真如自体相,在‘一切凡夫、声闻、缘觉、菩萨、诸佛’身中,都是一样的。声闻、缘觉、菩萨,是修行过程中的三乘 圣者;凡夫,是没有修行,或修行而没有得证的具缚众生;诸佛,是究竟圆满的大觉者。即使成佛,无尽功德显现,也没有增加什么;流转生死苦的众生,也没有减 少什么。一切凡圣,都是这样的,所以‘无有增减’。这是超越时间性的,‘非前际生,非后际灭’。真如自体相,本来如此,不是有最初边的新生,也没有最后边 的灭尽。不生不灭,即是‘毕竟常恒’的。心经的“诸法空相”,在真常者看来,即是真如如来藏。诸法空相,也是“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”的。此中说 明了:凡圣是平等而没有差别的无生灭的。平等而常恒的真如,‘从本已来,性’体中‘自’然而有那圆‘满’具‘足’的一切清净‘功德’相。本性具足的一切净 德相,不是新生的,不是修所得的;这即是自体相无始无终的常在。

上 来总说了德相的平等、常恒、圆满,此下更为分别:真如‘自体,有’一切功德相。要略的说:一、‘大智慧光明义’:光明,形容智慧的能照能了;也可说为大智 光,大慧光。二、‘遍照法界义’:即真如体有普遍照了法界的特相。上句约智体说,此句约智用说。三、‘真实识知义’:一般的认识或了知,是妄识妄知,不是 真实的。真如体所有的识知性,是真实不虚的如实识知。四、‘自性清净心义’:真如即真心,有清净不染的特相。五、‘常乐我净义’:常是超越时间性的,乐是 远离逼迫性的,我是自由自在的,净是不为杂染所染的;真如自体有这四种德相。六、‘清凉不变自在义’:自在是我义,不变是常义,清凉(没有热恼)是乐义。 这些,都是真如自体所具有的不思议佛法。这但说到少分,实是说不尽的。总之,真如自体是‘具足如是过于恒沙不离不断不异不思议佛法’。过恒沙,形容功德的 无量无边。功德相与真如自体,是不相离的,名不离。是常无断绝的,名不断。说不离,或者误以为实是两体,不过彼此关系密切,相互合作不离而已。不知德相是 即体的,无二无别的,所以说不异。非语言心识所及,所以说不思议。佛法,即佛体的功德法。如上所有即自体的功德相,穷广极大,穷极到圆‘满’具‘足’, ‘无有所少’的一切的一切。这真如自体相,即‘名为如来藏’,也‘名如来法身’。如来藏多约因位说,法身多约果位说;而实是因果不二的。如来即是佛,藏是 聚义,即真如体的一切功德聚,名为如来藏。法身的法,是功德法,身是依止义,或积聚义;为一切功德法所依止的,或无量功德法所积聚的,名为法身。有论说: 隐名如来藏,显名为法身。这是约差别说。如究竟的说,平等平等,众生与佛,同具如来藏、法身。

释成

问曰:上说真如其体平等,离一切相,云何复说体有如是种种功德?

这 是假藉问答,以释成真如自体相义。‘问曰’:‘上’面(心真如门中)曾‘说’过:‘真如’的‘体’,是‘平等’而‘离’于言说、名字、心缘等‘一切相’ 的。为什么现在又‘说’,真如自‘体有如是’的‘种种功德’相呢?若是离相的,为什么又说功德相?若是平等的,即应唯一不二,为什么有这种种?前文与后 文,不是有些矛盾吗?

答 曰:虽实有此诸功德义,而无差别之相,等同一味,唯一真如。此义云何?以无分别,离分别相,是故无二。复以何义得说差别?以依业识生灭相示。此云何示?以 一切法本来唯心,实无于念,而有妄心,不觉起念,见诸境界,故说无明。心性不起,即是大智慧光明义故。若心起见,则有不见之相,心性离见,即是遍照法界义 故。若心有动,非真识知,无有自性,非常非乐非我非净,热恼衰变,则不自在,乃至具有过恒沙等妄染之义。对此义故,心性无动,则有过恒沙等诸净功德相义示 现。若心有起,更见前法可念者,则有所少。如是净法无量功德,即是一心,更无所念,是故满足,名为法身如来之藏。

这 是‘答’说。先肯定真如体的功德相,确是无二的,离相的。‘虽实有此诸功德义’──相,‘而实’还是‘无差别’‘相’的。因为,一功德即是一切功德;无量 无边的功德相,都是‘等同一味’的,‘唯一真如’为自体的。所以虽有功德相,虽有种种,还是离相,还是无有差别可说的。‘此义’是说:‘以’真如自体相, 是‘无’有‘分别’的,智如如,理如如,‘离’一切‘分别相’的;像凡夫所分别的那样种种差别相,是没有的,‘是故’说真如自体相是‘无二’的。

次 说明:真如自体,是不妨说有德相,说有差别的。那又‘以何’种意‘义’,可‘得说’为‘差别’的德相呢?真如自体虽不可说,然‘依业识’的‘生’而还‘灭 相’,可以显‘示’种种的德相。业识,是凡夫的妄识;生灭,是妄识的现起及息灭。从杂染妄识的现起而息灭的意义,可反显出清净的德相。如妄识起,有无明黑 暗;若妄识灭,即相对的称为智慧光明。这样,真如自体相无差别,随杂染的生灭而分别,即可说为种种。‘此’又怎样的别别显‘示’呢?一、‘以一切法本来’ 是‘唯心’所现的,‘实’在‘无’有名言分别的妄‘念’。但以不能如实知真如法一──不二,‘而有妄心’现起。由于妄心的现起,即‘不觉’真如而‘生起’ 名言的妄‘念’。有了妄念,即‘见’到‘诸’虚妄‘境界’相。不了唯心而起念,以为外境实有,‘故说’为‘无明’。现在,从修行的实践中,证知一切唯心真 如;‘心性不起’妄心与妄境,翻对无明,‘即是大智慧光明义’。二、‘若’从妄‘心’生‘起’妄念,‘见’于妄境。落在相对的心境中,有所见,必然的 ‘有’所‘不见’的境‘相’。有所不见,即不能普遍的照了。如证知‘心性离’一切虚妄‘见’相,‘即’能称法界而无所不知。所以翻对妄见的有所不见,而 ‘是遍照法界义’。三、依无明不觉而‘心有动’,心动即成业识妄心。此妄心的识知,即‘非真’实的‘识知’。又,这杂染的妄心,是‘无有自性’的。又,有 动的妄心,即‘非’真‘常’而为无常,‘非’妙‘乐’而为痛苦,‘非’真‘我’而不得自在,‘非’清‘净’而为杂染。同时,妄心又是‘热恼’的而非清凉 的,‘衰变’的而非不变的,‘不自在’的而非自在的。由于妄心妄动,杂染无边,‘乃至’说‘具有过恒沙等’的‘妄染’。翻‘对此义’,从修行的实践中,洞 达真如‘心性’本来‘无动’,即说为真实识知;心性无动,即说为自性清净心;心性无动,即说为常乐我净;心性无动,即说为清凉不变自在;心性无动,‘有过 恒沙等诸净功德相义’。这一切,都依业识的生而还灭而‘示现’。有多少的妄染,反显即有多少的功德。所以又总结的说:‘若心有’所‘起’,必有妄境现前。 依此而‘更见’有‘前法可念’,那么有所念必有所不念,有所不念‘则’必‘有所少’,有所少即不满足。‘如是’,如上说的真如‘净法无量功德’,由于‘即 是’唯‘一’真‘心’,‘更无’一法可为‘所念’的;更无所念,即无所少,‘是故’真如‘满足’一切功德相。这真如具足一切功德相,即‘名为法身’,或名 为‘如来’功德‘之藏’。此中随染翻净的,都依前显示的次第而说。随染翻净而显,是离垢清净。然净法实不是新起的,所以真如的自体相,即是常恒不断的本来 如此,自性清净,具足一切功德。

本 论所略举的真如自体相义,是遍通一切大乘经,为诸大乘经中的重要论题。约偏胜说,如大智慧光明义,为大般若经所说的;遍照法界义,为华严经所一再宣说的; 自性清净心义,与不离不断不异义,为胜鬘经所说的;常乐我净义,清凉不变自在义,更是涅槃经、楞伽经所谈到的。这都名为法身,名为如来功德之藏,也见于胜 鬘经。

3 真如用无断

总明

复次,真如用者,所谓诸佛如来,本在因地,发大慈悲,修诸波罗蜜,摄化众生,立大誓愿,尽欲度脱等众生界,亦不限劫数,尽于未来。以取一切众生如己身故,而亦不取众生相。此以何义?谓如实知一切众生及与己身,真如平等无别异故。

约 真如如来藏说,众生从本以来,即有真如内在熏习的净用。但完满显发的真如净用,是如来的不可思议的业用。这如明镜本有照用,由于尘垢封蔽,不得显现;要等 镜面的尘垢净除了,照用方能充分的发现。所以说到真如用,依佛果说。唯识学虽也说无为功德,而四智菩提的净用,是有为的,从种子所生的。本论约无为功德 说,一切由修行所显发,而不是修行所新生的。

‘真 如用’,是修因所显的。‘诸佛如来本在’菩萨修行的‘因地’──从初发心,一直到成佛的中间,‘发大慈悲’心,‘修诸波罗蜜,摄化众生’。慈,能给予世间 乐或出世间乐;悲,能拔除众生现实身心或未来的生死苦。佛菩萨是大慈悲,彻底而又普遍。从慈悲心中,修施、戒、忍、进、禅、慧,或愿、方便、力、智等波罗 蜜多。波罗蜜多──到彼岸的行法,是自利的,以此断烦恼证真实;也是以此而利他的,摄化众生。如来因地发心,慈悲度众生,所以是以利他为自利的。在慈悲摄 化时,‘立大誓愿’。大愿是无边的,如胜鬘经的三大愿,华严经的十无尽愿等;而主要的是:‘尽欲度脱等众生界’。等众生,即一切众生;等是普遍的意义。发 愿要度尽一切众生,如地藏的:“地狱未空,誓不成佛”;阿难的:“有一众生未成佛,终不于此取泥洹”。这样的度生大事,不是一时所能的,所以也‘不限劫 数,尽’‘未来’际的愿度众生。悲愿是如此的广大,然德行圆满了,世间虽还有众生,即能成佛。不然,这世间应该没有佛出现了。菩萨所以能这样的发心度生, 因为‘取一切众生如己身’,‘而’也‘不取众生相’。菩萨是把一切众生,作为自己一样看的;众生的痛苦,即是我的痛苦。所以,这是自己的分内事,而能以众 生的痛苦为痛苦。既然一切众生如己身,即自他一体,也就不取一一众生的别相。若有众生相可取,即是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,即非菩萨了。‘此’菩萨‘以何’ 等意‘义’,能如此发心?这因为能‘如实’了‘知一切众生及与己身’,当体是唯一‘真如’,平等平等,‘无’有‘别异’相的缘‘故’。上说大慈悲愿,此说 大般若慧;非同体大智,不能成同体大悲。菩萨修行度生,宗要在此。金刚经说:“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,如是灭度无量无数众生,而实无有众生得灭度 者”。与此说大同。不过,般若经显毕竟空;不取众生相,约众生自性空说。自性本空,有什么可著?若有所著,即非菩萨。唯心(虚妄唯识者也如此)者,从大我 去说,众生即是自己,离自己不见有众生相,所以不取不著。

以有如是大方便智,除灭无明,见本法身,自然而有不思议业种种之用,即与真如等,遍一切处。又亦无有用相可得,何以故?谓诸佛如来,唯是法身智相之身。第一义谛,无有世俗境界,离于施作,但随众生见闻得益,故说为用。

上 来说到菩萨的悲智愿行,以如真知的大智为本;以此修行得果,即能起妙用。所以承上而说:‘有’此‘大方便’善巧的同体‘智’。凡夫不了自他空性平等,虽见 众生苦而发心救度,但仅成有漏善行,不成菩萨行。若著重于一切不可得空,虽不取众生相,而容易退成二乘。如了知自他平等,唯一真如,即能不取众生相,而又 能摄化众生,这才是大善巧智。以此善巧慧,久修菩萨大行,就可‘除灭无明,见本’来如是的‘法身’。见法身,即如来藏出缠而成佛;有法身的智净相,即‘自 然而有不思议’的三‘业,种种’妙‘用’。上来说,功德相与真如是平等不离的,真如用,也是‘与真如’自体平‘等’,而普‘遍一切处’的。如真如体是无相 的,真如用也是无相的;体是无差别的,用也是无差别的。所以真如净用,也‘无有用相可得’。佛果的净用,为什么也是无相无差别呢?这因为,‘诸佛如来,唯 是’平等无差别的‘法身’;这即是如来藏净智的显发,所以也名‘智相’‘身’。即如即智的佛身,惟有‘第一义谛,无有世谛境界’。佛说二谛,以如来藏为第 一义谛。谛是真实的,真实那里有二?佛起三业妙用,摄化众生时,虽不妨有真俗二谛,然在佛的智相身说──从佛自体而说,一切世谛无不是第一义谛。因此,佛 的智身自然而有的业用,也就‘离于施作’。不假功用,不待施设,为智身本有的无作妙用。佛的智相身,本来如是,不起不灭,不增不减,有什么作用可说? ‘但’如来以慈悲本愿力,‘随众生’的智慧、习气、根性的不同,自然而‘见’佛、‘闻’法,各各不同。约此众生对佛见闻‘得益’的不同,也随俗而称之为 用;并非如来智身,有种种作用的起灭差别。

别说

(一) 约识粗细分别

此用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依分别事识,凡夫、二乘心所见者,名为应身。 以不知转识现故,见从外来,取色分齐,不能尽知故。

上 面总说真如的无作妙用;现在别论真如用的应众生而现身不同。说到佛身,从来有三身说、四身说。三身,是法身、报身、应身。法身是佛的境界,是就佛论佛的; 报身是菩萨所见的,应身是凡夫所见的。法身是真如自体相(用);从这法身自体相中,应众生机而显出的业用,即为报、应二身。有说化身、应身、法身的三身。 然应与化的意义相近,应以报身(应)化身的分类为妥。唯识家说四身:法身即自性身,自受用身,他受用身及化身。以佛果有自证的功德法,名自受用身;为所化 机所见的,名他受用身与化身。法身,约诸法平等性说。本论所说的法身,是真如如来藏而含得本具恒沙功德不离不断不异的。本论的报身,摄得唯识者的自他受用 身。

‘此’ 真如‘用’,略‘有二种’:‘一者’,众生‘依分别事识’,即‘凡夫二乘心所见’的,‘名为应身’。应是感应,众生有所感,佛即有所应。如经中常说:“应 以何身得度者,即现何身而为说法”。所以,此应身即化身。凡夫二乘所见的应身,是依众生的分别事识而见的。分别事识,是前六识──意识,依境界缘而有。意 识于所缘的境界,不知是唯心所现的,以为是在自心以外的。因为‘不知’佛相是‘转识’所‘现’的,所以妄‘见’为‘从外’而‘来’。佛正报的三十二相、八 十种好;佛依报的国土,所有的或净或染。都是由众生转识所现的。凡小不知唯心所现,所以于境‘取色’的‘分齐’相而‘不能尽知’。分齐,即是有限量的,有 边际的。如凡人见佛,是丈六老比丘相,有三十二相,八十种好。诸天所见的佛,转更胜妙,相、好多一些,身量也高大些。如见佛于菩提场中,在天见为众宝庄 严;在人见为草木瓦石。虽随机而见,有多少,大小,胜劣,都不能称法界性而尽知。

二 者依于业识,谓诸菩萨从初发意乃至菩萨究竟地心所见者,名为报身。身有无量色,色有无量相,相有无量好。所住依果亦有无量种种庄严,随所示现,即无有边, 不可穷尽,离分齐相。随其所应,常能住持,不毁不失。如是功德,皆因诸波罗蜜等无漏行熏,及不思议熏之所成就,具足无量乐相,故说为报身。

‘二 者,依于’众生的‘业识’,即‘诸菩萨’从初发意乃至菩萨究竟地心所见’的,‘名为报身’。从初发心住,到菩萨究竟法云地,这一切菩萨心所见的,都名为报 身。报是受报义,有从修种种的因行,而成就功德报体的意思。所以,报身实从如来的果德说。向来三身、二身说的诤论,即在于报身。大乘佛法本义,但说二身: 一、应化身;二、法身,也即是万德庄严的报身,法身本是一切大功德法所聚成的意思。有说为色身、法身的;也有说为父母所在身,法性所生身的。等到三身说与 起,约凡小所见的,名为应化身;菩萨所见的,名为报身。唯识家称为他受用身;这既约随机所见说,如来功德庄严的自受用身,也不是菩萨所能尽见的。凡小所见 的应身,身量有大有小,相好有多有少,未能解了唯心所现,也没有与真如如来藏相应,所以不能真见佛身。菩萨中,虽也有不曾与如来藏相应的,但决定能解了唯 心所现,所以能从所见的无穷功德身,显示佛身。约佛说,这是(自受用)报身,也名法身。约菩萨所见说,名为报身,也可说为法身。如华严经的毗卢遮那,即法 身,即圆满报身。后人不明了梵音的楚夏不同,以毗卢遮那为法身,以卢舍那为报身,极为可笑。菩萨所见的报身,是依于业识而见。分别的说,意有五──相续 识、智识、现识、转识、业识等;但综合的说,分别事识而外,实唯一业识。业识、虽依无明不觉心动而妄现心境,然能了得妄心所见的,唯心所现。所以所见的报 身佛,不是外来的,没有来去相的,唯是随心现见。这样的报佛,‘身有无量’的‘色’,‘色有无量’的‘相’,‘相有无量’的‘好’。色,不但是青黄等色, 眼等、色等的一切,以及佛身的毛孔等,都是色。无量色,显示了色的广大众多,又显示了无有边际限量。每一色有无量的相,相是特殊的表征,如无见顶相等。每 一相有无量的好,好是微细而胜妙的特征。相与好,都是重重无尽的。佛的正报如此,佛‘所住’的,清净国土的‘依’报‘果’,也‘有无量’无边的‘种种’不 同的‘庄严’。庄严,是庄饰、端严,如香庄严、光庄严、音乐庄严,以及幢、幡、宝盖、幔网、珍珠、宝石等庄严。不论是庄严的依报,相好的正报,都是‘随’ 众生心‘所示现’的,‘无有边’际,‘不可穷尽,离分齐相’的。如华严经所说的依正庄严,最能显示这一意义。如来的报身与报土,是‘随’顺众生‘所应’见 而示现的。所以,不是忽而这样,忽而那样的,而是恒‘常能’安定──‘住’──的保‘持’那显现的形态,‘不’会毁‘坏’,也‘不’会丧‘失’。约菩萨所 见说,也有见与不见的差别;但约佛身说,可说恒常如此。如这个娑婆世界,是释迦佛的应化土,有成住坏空的现象;而释迦佛也示现诞生到入灭的无常相。报身佛 的身土,并不如此。约佛的报身说,这是本有的,不过由修行而显发而已,不可说佛有生有灭,佛土有成有坏。所以报佛身土,被赞为穷虚空,遍法界的。法华经 说:“于阿僧祇劫,常在灵鹫山,及余诸住处。众生见劫尽,大火所烧时,我此土安隐,天人常充满”。如来实不灭,佛土也不毁不失,即约法身──报身土而说。

此 下,再说明称为报身的意义:‘如是’依正二报的一切‘功德,皆因诸波罗蜜等无漏行’所‘熏’习,‘及不思议熏’‘所成就’;即是由因缘而得成的。诸波罗 蜜,即六或十波罗蜜等。现证的大地菩萨,以无漏的福德智慧行,熏习真如法身。又有不思议熏,这可约两方面说:一、真如如来藏,从无始来所起的不断内熏。 二、菩萨在修行的过程中,有十方三世佛的不可思议的业用,作他的平等缘,差别缘。以此无漏行熏,自己内熏,及佛的加被熏,所以能成就所说的功德身土。佛功 德身及庄严净土,一切是微妙、清净、安乐的,‘具足无量乐相’。佛身受此无量的乐报,‘故说为报身’;也就因此名为受用身。

(二) 约机浅深分别

又为凡夫所见者,是其粗色,随于六道各见不同,种种异类,非受乐相,故说为应身。

上 约所依识而说,但分为二。但二身中,如约众生根性的浅深说,还有种种差别。上面说应身,泛说为凡夫小乘所见的;现在别明凡夫所见的随类应化身。‘又,为’ 一般‘凡夫所见’的应身,‘是’同于凡夫的‘粗’显‘色’法。所现的色相,并无一定,‘随于六道’而‘各见不同’:天见如天,人见如人,畜生见为狮王、象 王、龙王等,饿鬼见为饿鬼形,地狱见到的也是地狱身。各各所见不同,‘种种异类’差别。由于现同凡夫,所以佛身,也‘非受’用法‘乐’的‘相’貌。如人中 所见的佛,有时乞化而空钵回来,有金枪、马麦报,腰背酸痛等苦状。这不是菩萨修行功德所成就的,只是随所应化的众生而示现的。但众生虽见佛与自己一样,而 佛自身,实不如众生所见的。如佛应化到地狱中,地狱众生不能知道这是如来化现的。这不是佛的本相,不过是六道众生所见为如此的,‘故说为应身’。

复次,初发意菩萨等所见者,以深信真如法故,少分而见,知彼色相庄严等事,无来无去,离于分齐。唯依心现,不离真如。然此菩萨犹自分别,以未入法身位故。若得净心,所见微妙,其用转胜,乃至菩萨地尽,见之究竟。若离业识,则无见相。 以诸佛法身,无有彼此色相迭相见故。

上 说报身,是从初发心到究竟地;现在别说报身,地前与地上菩萨所见,是大有差别的。未得相应的‘初发意菩萨等’,依唯识家说,是不能见报身佛(他受用身) 的;如八识规矩颂说:报身是“十地菩萨所被机”。地前没有破无明,证法空性,所以也但见应化身。本论说报身是地前菩萨‘所见’的,约他的甚深信解说。菩萨 发心以来,能‘深’刻的‘信’解平等‘真如法’;虽没有亲证,但以甚深的信解,也能‘少分而见’──相似见报身,如得大乘修所成慧,于观心中,能悟法身离 相,唯心所现,即能于信解中,少分见于报身的德相。这与凡小所见的佛在心外,非常不同。菩萨所见的,能‘知彼’报身的无量‘色’、无量‘相’、无量好、无 量‘庄严等事’。色相庄严的佛身佛土,当处现前,‘无来’相、‘无去’相。‘离于’彼此差别的‘分齐’相,悟解得一切‘唯依心现,不离真如’。所以,初发 心住以来,在止观相应中,能见报身佛的依正。‘然此菩萨’,还是有‘分别’的,因为没有得无分别智,‘入法身位’。未入法身位的菩萨,见到报身色相,还是 有相有分别的。如眼有翳病,见空中青蝇乱飞,愚人就以为空中实有飞蝇。但有智人,知道这是妄现而非实有的,虽非实有而还是现见的。这样,没有证得法身的所 见,与前凡小的所见,虽大致相同;但以胜解智力,了得唯心所现,实无来去分齐。如念佛的见阿弥陀佛现前,如以为弥陀佛从西方来,那即使见到巍巍如须弥山 王,也还是应身弥陀。若知阿弥陀佛当下即是,唯心所现,不来不去,即能与报身弥陀少分相应。

三 贤菩萨所见的报身,是不圆满的。‘若得净心’──离不断相应染而得净心地,即初破无明,始证法身的初欢喜地。到了初地,‘所见’的报身,不论是色、是相、 是好、是庄严,一切是‘微妙’清净的了。而佛所现的不可思议的三业妙‘用’,也‘转’更殊‘胜’了。这样的地地上进,一地比一地为微妙、增胜。直到最后 ‘菩萨地尽’──第十法云地金刚后心,所‘见’的才圆满‘究竟’,没有更殊胜的了。‘若’从金刚后心,断无明尽,‘离业识’妄染,彻底治灭不觉心动的无 明,成无上正等觉,即‘无’有‘见相’可说。因为在‘诸佛法身’的境地,是‘无有彼此色相迭相见’的情形。佛与佛,法身平等,是无二无差别的。平等无二的 法身,离于一切色相的,没有此佛见彼佛,彼佛见此佛色相的情形。以佛论佛,只能说法身如来藏平等平等,不可说有所见的。

释疑

问曰:若诸佛法身离于色相者,云何能现色相?答曰:即此法身是色体故,能现于色,所谓从本已来,色心不二,以色性即智故,无体无形,说名智身。以智性即色故,说名法身遍一切处。

上 说法身无色相可见,可能引起疑问,所以假作问答。‘问’:‘若诸佛法身’,是‘离于色相’的,不可见的,那如‘何能’显‘现色相’?怎么说由不思议熏等, 成就身有无量色,色有无量相,相有无量好等呢?关于佛身色相的有无,向来有二派:有说佛自证身是有色的,如涅槃经说:凡夫舍无常色,获得常色。大云经说: 佛解脱有色等。有说:佛的色身相好,唯是众生自心所现的;佛的净智圆明,实没有色相可说。本论依真常唯心的立场,既说法身不可以说有色相,那么报身的色 相,但是菩萨所见吗?这怎么又称为佛的(修行所成)报身呢?解‘答’说:‘即此法身,是色’法自‘体’。据实说,真如法身,不能离一切而得的。从色──物 质世界而探求它底体性,即是真如法身,所以即是色的体性。真如是色的体性,所以‘能现于色’。这是说:‘从本已来,色心’平等‘不二’。本来真实常住的体 性,说此为真心,此真心即含得一般的精神与物质。真心当体,物质与精神是无二无别的;虽无二无别,然可以随缘显发。众生为无始无明所蔽,不能如实了知心 体,这才妄计有离心的色,与离色的心。真如为一切色心的体性,依真如而显现一切色心;色与心,都不能依一般的妄见而想像的。本论以此色心不二的真如,答覆 诸佛法身离于色相而能现色相的疑问。这样,色心的自性是不二的。‘色性即智’性,‘色体’也‘无形’可见,‘说’法身‘名智身’,而智身实不碍于色,如来 藏净智是能现于色的。反之,‘智性即色’性,所以‘说名法身,遍一切处’,无一法而非法身。然法身实即净智所显,所以遍一切法,而不碍于智,唯一不二的智 体。约智性说色为智身;约遍一切处,现一切色,说智为法身。所以法身离相,而不妨有报身色相。

所现之色无有分齐,随心能示十方世界无量菩萨,无量报身,无量庄严各各差别,皆无分齐,而不相妨。此非心识分别能知,以真如自在用义故。

不 过,法身‘所’显‘现’的‘色’相,不同凡小心境的色相;法身无分限,从法身所现的色相,也‘无有分齐’。依于佛的净智力,‘随心能示’现‘十方世界’。 每一世界中,有‘无量菩萨’;菩萨所应见的佛,也即有‘无量报身’。积集无量功德所成的报身,有‘无量庄严’。智身遍一切处,处有此方他方,依方立相,依 正二报都‘各各差别’,虽应机而现各各差别,然色性即智,如华严经所说,大能摄小,小能含大;无量中摄一,一中现无量;重重无尽,帝网庄严。于一尘中,见 无穷无尽的色相;无穷无尽的色相,也不出此一尘。相摄相入,实为心色不二而唯心境界。众生心外取物,物外取心,心色即不能融即,隔碍而有分限。诸佛离一切 妄执,无碍互融,所以,所现的十方依正色相,‘皆无分齐,而不相妨’。这样的交融无碍,重重无尽,而又不失各各自相的境界,‘非’凡夫‘心识分别’所 ‘能’识‘知’到的。这是‘真如’的‘自在用义’,所以唯现证法身以上的菩萨,能如实觉了。地前菩萨,都不过胜解相似的分别而已。

第四项 从生灭门入真如门

复次,显示从生灭门即入真如门,所谓推求五阴色之与心,六尘境界,毕竟无念。以心无形相,十方求之终不可得。如人迷故,谓东为西,方实不转。众生亦尔,无明迷故,谓心为念,心实不动。若能观察知心无念,即得随顺入真如门故。

本论依一心法,开为真如、生灭二门。相对的安立二门,在使众生依自心的生灭门,而趣入真如门。今特说明这个意思,而总结开示正义。

上 来,说明了生灭、生灭的因缘、生灭的相。这样的‘显示,从生灭门,即’能趣‘入真如门’。怎样能从生灭门而转入真如门?扼要而根本的方法,即‘推求’。推 求,是以观察慧,研求到底是个什么。推求现实的世间,不外乎‘五阴’──色受想行识。五阴,总括起来说,不出‘色’‘与心’二类:受想行识,是心法,是能 分别的;色即色法,是所分别的境。分别来说,所知的,不外乎‘六尘境界’: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。前五属色所摄,法尘通于色心;但都是属所取境(色) 的。所有的六尘境界,‘毕竟无’有自性,可为虚妄分别所‘念’的。也即是说,念是对于境界所起的观念,是六尘境界所遗留下来的影像。而实境界无自性,虚妄 幻现,并不如妄念所念的。能知的,即虚妄分别‘心’,但推求起来,心‘无形相’,即使遍‘十方’去推‘求’它,也‘终’于‘不可得’。无形相,即无心的真 实体性。境界是妄现的,境界无念,是说不如妄念所念的,即遍计执境不可得。心也还是妄现的;心无形相,是说心无念相可得,即依他起心不可得。境界既不如妄 念所念的,如说:“名义互为客”;是互相对待而假施设的。那么妄念也即非有,境空而心寂了。唯心者依心以明境,但不应偏执境空而心不空。从还灭的方便说: 真能远离遍计执境,依他妄心也就不起了。这时,本性清净的真如心,直下显现,也即是契入真如。举喻来说:‘如人迷’了方向,指‘东为西’,而东方还是东 ‘方’,‘实不’因迷人的指为西方而有所改‘转’。‘众生’也如此,从无始以来,为‘无明’所‘迷’蒙,不契真‘心’,而现起‘为’虚妄分别的妄‘念’。 然而真‘心’本净,恒常不变,‘实不’因众生的现为妄念而有所变‘动’。真如心还是真如心,如东方的还是东方一样。所以,‘若能’推求‘观察’‘知’众生 ‘心’本来‘无念’,无妄念(心)自体,无妄念所念境界实性,‘即得随顺入真如门’。唯心论的观法,可有二个步骤:一、依心以破除妄境,知境无实性而唯心 妄现。二、依境无而成心无:如执没有妄境而有妄心,这还是不对的。因为妄心与妄境,是相待而存在的,妄念和妄境,一样是不真实的。真知外觅虚妄不实,而不 再计执妄念为有,妄念也就不起了。遣除了妄心和妄境,真心现前,即达到了色心不二,与法身如来藏相应。这即是从生灭而趣入真如的方便。

第三节 对治邪执

第一项 总标

对治邪执者,一切邪执皆依我见,若离于我则无邪执。是我见有二种,云何为二?一者人我见,二者法我见。

此 下破除邪执。如成唯识论,先破邪执而后显正义,本论先显示正义而再破邪执。显正与破邪,二者是互相为用的。众生于此真如生灭门中,每生起邪谬的执著;所以 要评破他,使众生舍此邪执而生起大乘的正信。‘一切邪执,皆依我见’为依止,为根本的;所以‘若离于我’见,即‘无’有‘邪执’。我见,梵语为萨迦耶见, 即对身心而起自我(是实是常是一)的计执。阿含经以来,一致的以我见为邪执的根本,生死的根本。本论以我见为邪执的根本,而生死的根本为无明。邪执,在六 染心中,为相应染心,主要是与分别事识相应的。本论所说邪执的根本──我见,不是深刻的生死根源,但是谬误于流转还灭而起的妄分别。唯识家说:我执、法 执,都有分别、俱生的二类。俱生,是与生俱来的;分别起的,是依邪师及妄自推论所起的。本论的邪执,也是分别所起的。我见为邪执根源,所以但遮破我见即 可。‘我见’,本论说‘有二种’:‘一者、人我见,二者、法我见’。依我见为本而生起的邪执,于色等法所起的我执,名法我执;于众生所起的我执,名人我 执。这二我执,都是约分别起的邪执说。

第二项 破人我执

人我见者,依诸凡夫说有五种,云何为五?

唯 识者说:声闻能遣人我执,而菩萨更能破法我执。人我执浅,而法我执深。中观者说:人我执和法我执,各有浅深。声闻也不但能遣破人我执,法我执也是能够遣破 的。本论所说的,非常不同:人我执,依凡夫位说;法我执,约二乘钝根说。本论所说的‘人我见’,与中观、唯识所说一切凡夫众生所共的,或外道所计执的,大 大不同。本论说:凡夫学大乘法,于法身如来藏,不能了解所起的,名为人我见。因为法身如来藏,即众生的真我,而是为杂染法所依的。外道、声闻不知此义,所 以不会生起此人我见。‘依’大乘‘凡夫’所起的人我见,本论‘说有五种’。

一 者,闻修多罗说:如来法身毕竟寂寞,犹如虚空。以不知为破著故,即谓虚空是如来性。云何对治?明虚空相是其妄法,体无不实,以对色故有,是可见相,令心生 灭。以一切色法本来是心,实无外色。若无外色者。则无虚空之相。所谓一切境界,唯心妄起故有,若离于妄动,则一切境界灭,唯一真心,无所不遍。此谓如来广 大性智究竟之义,非如虚空相故。

第 ‘一’种人,‘闻修多罗’──契经中,如大集经等作此‘说’:‘如来法身,毕竟寂寞,犹如虚空’。毕竟即究竟。寂寞,与寂灭同。学者读了这些大乘经,‘不 知’经里所以这样说,是‘为’了‘破’除执‘著’的,于是‘即’以为‘虚空是如来性’,如来法身,无形无实,与虚空一样。这是以如来性同于虚空,近于二乘 所入的无余依涅槃了。大集经等,确是以虚空为如来法身的异名,但这是以虚空来形容无为法性的,并不说如来法身即是虚空。经说是对的,读者误解而起执著,即 是人我见。

错 会经意而起的执著,应该怎样的‘对治’?应该为他说‘明:虚空相’是虚‘妄法’,‘体’性是‘无’所有,是‘不实’在的。虚空非是真常的,‘以对色故 有’。在色法的边际处,待色相而见到无相,即名为虚空。虚空观待于色法而显的;‘是可见法’。如于墙壁掘一个洞,即见为虚空;如将洞填塞起来,虚空也就不 见了。这可见的虚空,有集起,有散灭,所以‘令心’随境而‘生灭’。虚空依色法而存在,是令心生灭的,所以非真实,非常住。虚空因色而显,而‘一切色法, 本来是心,实无外色’,但是妄心的颠倒取著。‘若无外色’,那么依外色而有‘虚空相’,当然也‘无’实体了。当知虚空是分位的假相,不过取以比喻如来法 身;若执著虚空是如来法身,那是完全错误了!

经 中说如来法身如虚空,这不过是比喻,是破除执著的。经意是说:‘一切境界,唯心妄起’而‘有’;若心离于妄动,即‘一切境界灭’。那时,虚妄的心境不起, ‘唯一真心,无所不遍’。这唯一真心的无所不遍,不是一般人心识分别的境界,于是以虚空来作譬喻。在世俗心境中,也是以虚空为遍一切处的。所以经说:“如 来法身毕竟寂寞,犹如虚空”。这是形容‘如来广大性智究竟’的意‘义’。虚空有广大相,普遍相,明净相,能显现众象,与如来法身──性智的无所不在,无不 显现一样。如忽略这点,将如来法身看成虚空,即是人我见了,

二者,闻修多罗说:世间诸法毕竟体空,乃至涅槃真如之法亦毕竟空。从本已来自空,离一切相。以不知为破著故,即谓真如涅槃之性唯是其空。云何对治?明真如法身自体不空,具足无量性功德故。

第 ‘二’种人,‘闻修多罗说:世间诸法’,一切是‘毕竟体空’;甚‘至涅槃、真如’,也还是‘毕竟空’的。这如大般若经说:世间诸法,自性空寂,如幻如化; 涅槃也如幻如化;即使更有一法过涅槃的,也说是自性空寂,如幻如化。世间法是虚妄的,毕竟体空,本论以为是正确的;但真如涅槃实是不空的。真如,形容真实 不二的法体。涅槃,约众生离妄所证得说。涅槃约果说,真如是圣智境。般若经说的毕竟体空,是‘从本已来自空;离一切相’,即是无相。本论以为,众生‘不 知’此经‘为破’执‘著’,‘即’误解为‘真如涅槃’的体‘性,唯是其空’。真常唯心和虚妄唯识者,都说:般若经说世出世间一切法空,是约遣除妄执说的。 真常论者说:世间法的妄心妄境,是众生执著处,为了遣除妄执,所以说是空。众生对于真如、涅槃,也起执著,所以般若经也说为空。世间法虚妄心境,执妄为 实,所以自体是空的;真如、涅槃,由于对治倒心妄计而说它是空,而真如涅槃的自体,实在是不空的。学者不了经义,以为真如涅槃,确是虚妄心境那样的可空, 这是错了!这应该怎样去‘对治’?应为他说‘明:真如法身自体不空’,是‘具足无量’称‘性功德’的。知真如法身不空,即不起空见了。依此说,如中观宗所 说:胜义谛中一切法空,即成为错误的了。唯识与真常论者,是有宗,所以说妙有,说不空;这与中观者是有著根本不同的。本论以为:真如不空,自体具足无量性 功德,是常是恒是依止,这才可以建立一切法。而中观者说:一切法自性空,不碍众生的流转,涅槃的证得;空与什么都没有,意义是不同的。中观者与真常者,是 有著根本不同处。

三者,闻修多罗说:如来之藏无有增减,体备一切功德之性。以不解故,即谓如来之藏,有色心法自相差别。云何对治?以唯依真如义说故:因生灭染义示现说差别故。

前 二,是误解大乘的真空;此下三种,是误解大乘的妙有。第‘三’种人,‘闻修多罗说:如来之藏,无有增减,体备一切功德’。这是如来藏经等说。如来藏经,以 种种譬喻,说明众生位中,本来具足诸净功德,如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、智慧,一切都无所缺少。因为‘不’能善‘解’经义,‘即’说:‘如来之藏’,确‘有色 心法自性差别’。以为众生本具的如来藏,即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、慈悲、智慧等各别法。如这样,如来藏简直就是神我了。不知道,经说如来藏具足无量称性功 德,性功德是不能解为自性差别的。性,即法性。法性平等无差别,从如来藏性的离障所显,说如来藏具足一切功德。不能看作有一如来藏,而具足了各样的功德。 这应该怎样‘对治’?应为他说明:一、如来藏,‘唯依真如义’而‘说’:真如,凡圣平等,佛果具足无量功德,众生真如与佛不二,所以说众生如来藏具一切功 德。二、‘因生灭染义示现’而‘说差别’:依世间杂染法的生起与还灭,而说具足一切功德。如依凡夫的杂染虚妄起灭心,说如来有清净真实常住心;依凡夫有杂 染的色法,说如来有清净圆满的色相庄严,这都依杂染的还灭而说,那里可以一般的自性差别去了解?

四 者,闻修多罗说:一切世间生死染法皆依如来藏而有,一切诸法不离真如。以不解故,谓如来藏自体具有一切世间生死等法。云何对治?以如来藏从本已来,唯有过 恒沙等诸净功德,不离不断,不异真如义故。以过恒沙等烦恼染法,唯是妄有,性自本无,从无始世来未曾与如来藏相应故。若如来藏体有妄法,而使证会永息妄 者,则无是处故。

第 ‘四’种人,‘闻修多罗说:一切世间生死染法,皆依如来藏而有,一切诸法不离真如’。这是胜鬘经、楞伽经等所说到的。如来藏不但为法身净德所依止,世间的 生死杂染法,也是依如来藏而有。本论也说,无明依真如而有。经里所以这样说,因为没有一法,可以出法性以外的。虚妄幻现的一切法,不离真如,从真如的遍一 切处说,一切世间生死法,也依如来藏而有。然‘以’学者‘不’能正‘解’经意,即误解为:‘如来藏自体’,‘有一切世间生死’‘法’;不但具足清净功德法 了。天台宗的性恶说,可说即是这样的见解。然依天台宗的见地说,如只说如来藏具足清净法,而说世间生死杂染法,不是如来藏自性所具有,这就是别教的见解, 必落于“缘理断九”的结论。非说法法如是、本来如是,佛法界中性具九法界而不断,这才是圆义。然本论为真常唯心论正义,真如本性清净;杂染的生死法,依附 而相离相异。这应该怎样‘对治’?应为他说明:‘如来藏从本已来,唯有过恒沙等诸净功德’;净德与真如‘不’相舍‘离’,‘不’相间‘断’,‘不异’于 ‘真如’。换句话说,一切清净功德即是真如自体所有的德相。反之,‘过恒沙等烦恼染法,唯是妄有’的;‘性自本无’,如眼见空华,本无实体一样。这样的染 法,。‘从无始世来’,都‘未曾与如来藏相应。真如虽受无明所熏而现妄染,妄染虽依如来藏,而如来藏自性清净,毫无变异,不受影响,这怎可说如来藏具有生 死染法呢?‘若’如误解者的所说,‘如来藏’自‘体’,具‘有妄法’;妄法即如来藏自体,那要‘使’行者‘证会’如来藏性净,而‘永息妄’法,即永‘无是 处’。证会,是净智证真如而相契合。论意说:如来藏自体,如本有生死杂染法,那证悟如来藏时,不应离杂染法。如有好人与坏人在一起,把坏人撵跑就得了。如 好人本身,即是坏人,那就无法撵走坏人而保留好人了。然而,生死杂染法,是可以断除的;真如法身,是可以证会的。所以应确认如来藏具足无漏功德法,而世间 生死杂染法,非如来藏所有。

五 者,闻修多罗说:依如来藏故有生死,依如来藏故得涅槃。以不解故,谓众生有始。以见始故,复谓如来所得涅槃有其终尽,还作众生。云何对治?以如来藏无前际 故,无明之相亦无有始。若说三界外更有众生始起者,即是外道经说。又如来藏无有后际,诸佛所得涅槃与之相应,则无后际故。

第 ‘五’种人,‘闻修多罗说:依如来藏故有生死,依如来藏故得涅槃’。这也是胜鬘、楞伽经说的。唯识家引阿毗达磨大乘经说:“无始时来界,一切法等依,由此 有诸趣,及涅槃证得”。依真谛译世亲摄大乘论释,界即如来藏。一切生死杂染法,与涅槃无生法,都依如来而建立。‘以’学者‘不’能正‘解’经意,说‘众生 有始’。误解生死为从如来藏所生起,而如来藏本净,生死似乎是后起的始有了。一般所说的依真起妄,也可以生起同样的谬执。‘以’学者倒‘见’众生的生死有 ‘始’,所以又说:‘如来所得’的‘涅槃,有’著「终尽’的时候。意思说:如来藏本净,众生的生死,依如来藏而始起,等到诸佛证得涅槃,那是还复如来藏的 本净。这样的涅槃本净,与过去始起生死以前,是同样的本净。过去既始起众生染法,那诸佛证得涅槃,也应‘还作众生’。这样的倒执,执众生因如来藏而生死有 始,又执诸佛所证涅槃有终尽。果真如此,即永远不得究竟,修证也毫无意义了。这应该怎样‘对治’?应为他说明:‘如来藏’,即是真如。真如是超时间相的, 是‘无’有‘前际’可说的。‘无明’,也是‘无有始’的,从来即如此的,所以名为无始无明。不应该说:先有如来藏,后有无明生死。‘若说三界外更有众生始 起’,这决不是佛法,‘即是外道经说’的。本论此文,引仁王护国般若经。经说:“若有说言:于三界外别更有一众生界者,即是外道大有经说”。这里说的三界 外,是说:除此三界内的众生,不应更有众生始起;众生界是不增不减的。上斥众生有始,此下破涅槃有终:‘又如来藏’,是超越时间相的,也‘无’有‘后际’ 可说。众生没有与如来藏相应时,生死杂染法,幻现有时间的前后相。等到‘诸佛’证‘得涅槃’,涅槃‘与’如来藏‘相应’,即无后际可说,那里会有终尽?

第三项 破法我执

法我见者,依二乘钝根故,如来但为说人无我。以说不究竟,见有五阴生灭之法,怖畏生死,妄取涅槃。云何对治?以五阴法自性不生,则无有灭,本来涅槃故。

佛 说了脱生死的法门,是‘依二乘钝根’说的。二乘,即声闻、缘觉。根性钝劣,所以‘如来但为说人无我’。有的说:佛为二乘,也说法无我,不过到底少说略说; 常说多说的还是人无我。有的说:佛为二乘但说人无我,不说法无我。本论即取但说人无我义。佛为钝根二乘说人无我,用意在使他们舍离萨迦耶见,离分段生死。 所‘说’的法义,本‘不究竟’。但二乘根钝,不知道这是不究竟说,即以为无我而‘见有五阴生灭’‘法’的实性。由于执生灭五阴法为实在的,于是即生起二种 妄念:‘怖畏生死,妄取涅槃’。生灭无常,是不究竟的,即是生死苦法;二乘对生死是怕极了,所以急急的要求了生死。但他们不能真的证得涅槃,只是以为除灭 五阴的生死法,别有涅槃可证。不知二乘是以非涅槃而妄取为涅槃的。所以法华经说:“汝所得涅槃,是亦非真灭”。楞伽经也说,二乘所证得的涅槃,实是为三昧 酒所醉。二乘于分别事识用功,虽灭掉执相应心染,而不能破除根本的无明不觉,圆证法身。对于这种法我执,应该怎样的‘对治’?应为他说明:‘五阴法’是虚 妄不实的,虽现有生起,而‘自性’实本来‘不生’,不生,即‘无有灭’。了达五阴自性的不生不灭,即是‘本来涅槃’。五阴法无有自性,无生无灭;即不致怖 畏。诸法本自不生不灭,即一切法本来自性涅槃,也就不会妄取涅槃,以为别有所证了。

第四项 总遣

复次,究竟离妄执者,当知染法净法皆悉相待,无有自相可说。是故一切法从本已来,非色非心,非智非识,非有非无,毕竟不可说相。而有言说者,当知如来善巧方便,假以言说引导众生。其旨趣者,皆为离念,归于真如。以念一切法令心生灭,不入实智故。

本论显正、破邪,成立如来藏缘起义。但妄执,不但如上面所说的人执法执。这只是分别所起的少分;应舍离的妄执还多;应尽舍一切,破除极微细的妄执。所以,再说究竟舍离妄执。

‘究 竟离妄执’,先‘当知染法、净法’,一切‘悉’是‘相待’安立。相依相待而成立的,如般若经说:“无有自相可说”。自相,即是自己存在的。众生所知的染法 净法,都是相对待的。对净法而名为染法,对染法而名为净法:如说离嗔起慈,离痴起慧等。又如因戒生定,因定发慧;因贪起嗔,因痴起邪见等。这都是染净自类 相生,也是相待的。这些,不但染法是世间有漏法,是相待;即使出世无漏的净法,也还是翻待杂染而安立的。‘是故’推求起来,‘一切法’是自性空而毕竟不可 得的。一切法总为染净,分别来说,有些是物质的色法,有些是精神的心法。色心也是相待而成立的,实体了不可得。所以说:‘从本已来,非色非心’。智与识, 为佛法的二门。识是了别,是有漏的杂染法;智是觉知,是无漏的清净法。杂染法以识为主,清净法以智为主。智与识,也是相对而成立的;推求究竟,即‘非智非 识’。又,如说一切法是有,而没有自体可得;说它是无,又似有相待的体用。所以,‘非有’也‘非无’。这样,一切是‘毕竟不可’得的;毕竟不可‘说’为如 此如彼的别‘相’。法的自相不可得不可说,即不可说的言说,也是不可得不可说。

古代禅师说:以心为宗,以无为门。禅宗是绝对唯心论,然修行体真,是空无所得为方便的。在禅宗里,说什么都不是,而实归宗于即心即佛!有以为禅宗近于三论般若,实不过形式的近似而已。本论的目标与方法,也大体相同。

一 切是不可得,不可说,而佛所以于无言说中‘而’‘有’种种‘言说,当知’这是‘如来善巧’中的大善巧,‘方便’中的大方便。佛‘以言说’说法,才能‘引导 众生’;因众生是不离言说相的。言教的‘旨趣’,无非是‘为’了‘离念’而‘归于真如’。如学佛,而不能随顺佛意,随顺无念,愈学而妄念愈多,这根本违反 了佛陀说法的真意。学佛法,必须懂得这言说方便的意趣。否则,如‘念一切法’──念色念心,念染念净,念有念无;念起即动,动即有变异,而‘令心生灭’。 如心有生灭,即‘不’能证‘入’真如‘实智’了。本论树立真常唯心论,揭示一切法不可得,善巧的扫荡一切而不著痕迹,极为善巧!

第四节 分别发趣道相

第一项 总标

分别发趣道相者,谓一切诸佛所证之道,一切菩萨发心修行趣向义故。略说发心有三种,云何为三?一者信成就发心,二者解行发心,三者证发心。

解 释分中,显示正义,对治邪执,是性相门;分别发趣道相,是行证门。佛所以开示性相,即为了修行和证果。‘分别发趣道相’,即是对于‘一切诸佛所证’的菩提 ──‘道’,‘一切菩萨’发心‘修行’而‘趣向’他。‘略说’菩萨‘发心’的浅深行位,‘有三种’。发心,与起心动念不同,是发起愿求,或希愿的决心。本 论所说发心,是发求大菩提心;所以发心即发起趣向菩提的心,即发趣向道。发心,虽通于一切,但学佛者,习惯中已渐成为发菩提心的别名。发心,大约最初立志 趣求说;然大乘学名,以无上菩提为目标而修行进趣,无时不是向目标──无上菩提而前进的;所以大乘行位,不出发心。嘉祥大师曾说过:大乘道不出二:一、果 位,证无上菩提果;二、因位,发无上菩提心。发菩提心,是贯彻菩萨因行的。菩萨三大阿僧祗劫修因,总名为发心;发心即有浅深差别,所以说有三种。‘一者, 信成就发心;二者,解行发心;三者,证发心’。于三宝,无上菩提,深信不疑,信心成就,即不退转,此约初发心住菩萨说。初住以上,一直到十回向终的菩萨, 解深密经名此为胜解行地。此类菩萨,于诸法性相,有甚深的信解;又已修习广大资粮行。有解有行,所以名解行。但本论的解行发心,指胜解行地终了──加行位 菩萨的发心说。初地以上,名证发心。这因为初地以上的菩萨,都能分证法身。虽有信成就,解行,证三位,而同基于发趣菩提的发心,所以总论菩萨行位,有三种 发心的差别。菩萨的信心成就,说来也不易;在信心没有成就以前,要经过一番修习。这留在修行信心分里去解说。

第二项 信成就发心

第一目 发心者──信心成就

明发心成就者

信成就发心者,依何等人,修何等行,得信成就堪能发心?所谓依不定聚众生,有熏习善根力故;信业果报,能起十善,厌生死苦,欲求无上菩提,得值诸佛,亲承供养,修行信心。

明 ‘信成就发心’位,要‘依何等人’──根机;‘修何等行’──法门;才能‘得信成就,堪能发心’?先答依何等人:‘依不定聚众生’。佛说有三聚(类﹞众 生:一、正定聚,二、邪定聚,三、不定聚。定,是决定。正定,是决定了走上圣道的,此在初住菩萨。邪定,是决定了走上恶趣的;短期内,没有回邪向正,趣入 圣道的可能。正定聚,约信、进、念、定、慧──五根已成就而说。邪定聚,约杀父、杀母、杀阿罗汉、破和合僧、出佛身血──造成五无间业而说。在正定聚、邪 定聚间,一般人、天众生,是不定聚。如遇正师正法,即可转成正定聚,遇邪师邪法,即可转成邪定聚。如生得人身,离三途八难,六根具足,其性不定,那就可能 修习而得信成就发心。人趣等不定聚众生,也是不一致的;要‘有熏习善根力’的,才能修此发心。如过去不曾修习善根,即没有机会见闻佛法;即使见闻佛法,也 难得信心决定成就。这里说的熏习善根力,不约真如的内熏说。真如自体熏习,一切众生都是具足的。要在妄心中,见闻佛法,布施,持戒,信解,闻思,才可说有 熏习善根力。如来藏自体熏习,等于唯识宗所说的本性住种姓。此中所说的熏习善根力,近于唯识学中的习所成种姓。次答修何等行:有熏习善根力的不定聚众生, 一、能‘信业果报’:造善得乐果,造不善得苦果;业果为学佛的基本信解。有善根熏习力的,决定能信得及。二、‘能起十善’:十善是:身三的不杀、不盗、不 邪淫;口四的不妄言、不恶口、不两舌、不绮语;意三的不贪、不嗔、不邪见。这是佛法的根本善业,如不能净修十善业,信心即不能成就。信业果报,能起十善, 这是共下士道的人天善行。声闻、缘觉、菩萨的出世法,无不以此信戒为基础。有学佛而不能于业果生深信,不能于十善起正行,即说谈心说性,都是邪魔眷属。 三、‘厌生死苦’:于生死流转,觉得不究竟,不自在,发出离心,这是共中士道的共二乘行。菩萨也还是要厌离生死苦的;能对于现实世间而感到不满,才能进学 超越世间的佛法。如厌生死苦,专在自身著想,不了唯心,就不免落于二乘。如扩充厌生死苦的心情到一切有情,了五阴本不生灭,即是大乘行。四、‘欲求无上菩 提’,这是不共人天、二乘的大乘不共心行。信业果报,修行十善,厌生死苦,菩萨都是贯彻于欲求无上菩提的心行中。有了这样的心行,自然会‘得值’遇‘诸 佛,亲承供养’。亲是亲近;承即奉承服事;供养是以衣、食等四事,及奉教修行,为财法供养。值遇诸佛,承事供养,即能‘修行’大乘‘信心’。一般大乘经, 名此为十信位。如仁王护国般若经说:“初发心相,有恒沙等众生见佛法僧,发于十信,所谓:信心、念心、精进心、慧心、定心、不退心、戒心、愿心、护法心、 回向心”。此十种心行,以信心为首为导,所以总名为十信──信心。贤首宗以十信为次第的十位,怕不是契经本意!在(十)信心没有修习成就以前,名十信菩 萨,也名十善菩萨,即本论修行信心的菩萨。等到十信心修行成功了,一念心中具足十信功德,即名为信成就发心,也即是十住的初发心住。

经一万劫,信心成就故,诸佛菩萨教令发心,或以大悲故能自发心,或因正法欲灭,以护法因缘能自发心。如是信心成就得发心者,入正定聚,毕竟不退,名住如来种中,正因相应。

如 上所说的修行信心,‘经一万劫,信心成就’。这也是依仁王经说。如说:“习忍以前,经十千劫,行十善行”。菩萨的信心成就时,‘诸佛菩萨教令发心’。也有 能自动发心的,如一、‘或以大悲故能自’动‘发心’:菩萨在生死流转中,修行十善,悲心增上。生在无佛恶世,能以大悲心怜悯众生苦而发心。二、菩萨生值佛 法欲灭的时候,‘或因正法欲灭,以护法因缘,能自’动‘发心’,荷担佛法大事。如现在,佛法也有衰灭的可能。有些学佛的青年,以为佛教没有希望,因而退 心,罢道,这即是缺乏护法的真诚!佛法的灭坏,有是政治的摧残,有是僧团的腐化。如见到这种情形,能发起大心,护教整僧,即是菩萨行者。信成就发心的因 缘,本论说此三种,前一为他教发心,后二为自力发心。自力中,一、由于悲众生,二、因于护正法。瑜伽师地论(三十五)说有四种发心:一、见闻如来不思议 事,二、得闻大乘甚深法教,三、护菩萨藏,四、悯众生苦。护菩萨愿,悯众生苦,即本论的后二因缘。见闻如来不思议事,得闻大乘甚深法教,即本论的诸佛菩萨 教令发心。这‘信心成就’而‘得发’菩提‘心’的,即发心住,‘入正定聚,毕竟不退’。有经说:菩萨一发心,即得不退;也有些经说:发心得不退转,是很难 的。如说:“鱼子庵罗华,菩萨初发心,三事因中多,及其得果少”。初发心的多而能得成就的少,应是十信位中的菩萨发心;若至发心住,发心即决定不再退转。 心不退转的,‘名住如来种’姓‘中’。住如来种,即一定可以成佛。在未入正定聚以前,还不能算是如来种姓,以有落入声闻,或落入外道、恶趣的可能。如信成 就而发菩提心,即能与‘正因相应’。正因,即真如如来藏,这是成佛的亲因。虽一切众生有如来藏,但还没有发随顺真如的菩提心,所以没有相应。菩萨发心,能 与如来藏相应,即能决定成佛。上说体用熏习时,明相应与未相应,约修行的有没有证智说。此处说相应,约发心的随顺真如说。

简发心不定者

若 有众生善根微少,久远已来烦恼深厚,虽值于佛,亦得供养,然起人天种子,或起二乘种子。设有求大乘者,根则不定,若进若退。或有供养诸佛未经一万劫,于中 遇缘亦有发心。所谓见佛色相而发其心,或因供养众僧而发其心,或因二乘之人教令发心,或学他发心。如是等发心,悉皆不定,遇恶因缘,或便退失堕二乘地。

信 成就发心,决定不退,这是要有熏习善根力的。‘若有众生善根微少’,而‘久远已来’,又‘烦恼深厚’。那就不一定能发大心,发大心也难于不退了。善根薄而 烦恼重的,‘虽值’遇‘于佛’,也能承事‘供养’,或者出家修行。‘然’或者缺少厌离心,不求无上道,但‘起人天种子’,植人天福报,成人天乘。‘或’厌 心过深,不能发大心,‘起二乘种子’,成声闻、缘觉乘。即使‘有’能‘求大乘’而发菩提心的,‘根’性还是‘不定’,‘若进若退’,不能决定成如来种。

上 来,约最初发心,趣入五乘,或五乘种姓说。此下再约大乘不定而退堕二乘说。仁王经说:“经十千劫行十善行,有进有退,譬如轻毛,随风东西”。这可通于上说 的发趣大乘而或退凡夫,或退二乘二类。或退二乘的,是‘或有供养诸佛,未经一万劫’。在修学信心的过程‘中’,遇‘缘’也‘有’能‘发’大‘心’的,但与 上三缘不同。一、‘见佛’的‘色相’庄严‘而发’‘心’:或是生值佛世,见佛的三十二相,八十种好,威仪庄严,心生钦慕,发心求此相好的。或见佛放光、动 地等神通威德,而发心学佛的。二、‘或因供养众僧而发’大‘心’:这是景仰出家人的清净、精进、威仪严肃,布施供养因而发心的。三、‘或因二乘’──声闻 的说法,缘觉的示现神通,‘教令发心’。一切有部律说:舍利弗说法时,有人发菩提心。大乘经中,须菩提、舍利弗、阿难、满慈子等说法,听众都有因此而发大 心的。四、‘或学他发心’:如妻子因丈夫的学佛而跟著去学佛;父亲归依发心,儿女也来归依发心等。这种种的‘发心’,都是‘不’能决‘定’成为大乘种姓 的。因为初二种,因形式的感动而发心;三、所依的缘不殊胜,四、自身缺乏深刻的信解与真诚。所以如‘遇’到‘恶因缘’,‘便’会‘退失’大心,‘堕’于 ‘二乘’的‘地’位。瑜伽师地论(三十五)说:依四力发心:一、自力,二、他力,三、因力,四、加行力。依自力或因力发心,不易退转。如熏习善根力不足, 但凭他力(受他感化激动而发心),或加行力而发心的,即容易退堕。退菩提心的恶因缘,略有二类:如环境恶劣,四缘不具足,政治压迫等,是真恶的因缘;如境 遇太好,名利供养过多,是伪善的因缘。经中说:舍利弗修了六十劫的菩萨行,因有人向他乞眼,感到众生的难可教化,而退心求声闻乘。这是恶因缘的一例。然伪 善的因缘,不易觉察,不但会退求二乘,可能会退堕恶道。伪善的恶因缘,实是菩萨的大敌!

第二目 发心相

正明

复次,信成就发心者,发何等心?略说有三种。云何为三?一者直心,正念真如法故;二者深心,乐集一切诸善行故;三者大悲心,欲拔一切众生苦故。

上说信成就发心的根行;此下正说发心的行相。必如此发心,如此起方便,才能成信发心。先说发三种心。

‘信 成就发心’,到底‘发何等心’?总相说,发无上菩提心。但菩提心的含义深广,如‘略’为分别‘说,有三种心’。般若经三心:一切智智相应(即狭义的菩提 心),大悲为上首,无所得为方便;依此三心明菩萨行。本论以三种心,成菩提心。维摩诘经明菩萨净土,也以三心为本:直心,深心,菩提心;即以三心成净土 行。直心与深心,与本论相合。如总合的说,实有四事:菩提心,大悲心,般若见,种种行。般若经以三心成菩萨行,即以愿求一切智智为一心;本论以三心成就菩 提心,即以愿集一切善行为一心。又华严十地品说:得十法者(十住毗婆沙论但八法),能发菩提心。十法的后三,即“具足于深心,悲心念众生,信解无上法”, 与本论的三心相合(十住与十地的关系,别当论说)。‘三’心中,‘一者,直心’:直心,是般若正见(依维摩诘经,直心是贤直心,无谄曲心),也即是远离二 边,舍诸戏论的中观。所以说:‘正念真如法’。一切法的本性是真如心。正念,是与无分别心相应的念;明念不忘,无分别心依念而明彻,所以名为正念。若不能 正念真如,堕于虚妄倒乱的心行,即不能成就菩提心。‘二者,深心’:即深广心。菩萨‘乐集一切诸善行’,修集福慧资粮,从来没有厌足。‘三者,大悲心’: 即‘欲拔一切众生苦’的同情。发菩提心,应于一切众生起大悲心;于福德智慧资粮,应勇于修集;应正念真如法,而心与真如相应。换句话说:正念真如法,乐集 诸善行,欲拔众生苦的三心,如具足相应了,就是菩提心的成就。古德以种种义,说明这三心,如说:以直心的正念真如法,证得法身;以深心的乐集一切诸善行, 能成报身;以大悲心的欲拔一切众生苦,能起化身。以三心而对论佛德,可以自在的配说。

经 中说发心,内容有浅有深,有的重于正念真如法,说发心要离一切戏论,悟非色非心非有非无等。这重于般若见,约胜义菩提心说。若初学者,不能与悲心悲事相 应,不起自度度他的宏愿(或名行菩提心,愿菩提心),偏于见性明心,即难于成就发心。所以发菩提心,必从乐集诸善行,欲拔苦众生,正念真如法──三心相应 相成中去完成。

释疑

问曰:上说法界一相,佛体无二。何故不唯念真如,复假求学诸善之行。

执 理而废事的,对于三心成就的发心,是要引起疑‘问’的。他们以为:‘上’面‘说’过:‘法界一相’,真理是平等不二的。圆证法界的如来,‘佛体无二’,法 身也是没有差别的。那么,要发心成佛,正念真如法界就得了。‘何故不’发心‘唯念真如’,还要‘假’藉‘求学诸善’的功德‘行’呢?这在中观与唯识学者, 是不会有此错解的。在真常唯心论中,即每有此误解;如不遣除这样的邪疑,即会堕于恶取空中。

答曰:譬如大摩尼宝,体性明净,而有矿秽之垢。若人虽念宝性,不以方便种种磨治,终无得净。如是众生真如之法体性空净,而有无量烦恼染垢。若人虽念真如,不以方便种种熏修,亦无得净。以垢无量遍一切法故,修一切善行以为对治。若人修行一切善法,自然归顺真如法故。

论 主为他们解‘答’。先举喻说:‘譬如大摩尼宝,体性’本来‘明净’,而有‘矿秽’的污‘垢’。摩尼宝,即如意珠。体性明净,有种种功德,是印度传说中的宝 物。佛典中常用来比喻心性本净,菩提本净。菩萨发菩提心,就和修治摩尼珠一样。如华严经、大集经等,都有此说。宝性论广明如来藏,也引摩尼珠为喻,与大集 陉陀罗尼自在王品,海慧菩萨品有关。海慧菩萨品说:净菩提心宝,要离九种性,作三种净;与摩尼宝本性明净,而需要种种修治一样。本论即引用此喻。‘若人虽 念宝性’的明净,有种种德用;但对于摩尼珠所附著的矿秽,‘不以方便’去‘种种磨治’,把附在摩尼珠上的秽垢除掉,那么摩尼珠‘终’于‘不得’清‘净’。 大集经说:摩尼宝有三种净:磨、押、穿。菩萨的菩提心,也要以六度磨治:施戒如磨,忍进如押,禅慧如穿。次合法说:‘如是,众生’的‘真如’‘法’,虽然 ‘体性空净’,‘而’无始来就‘有无量烦恼垢’,如摩尼珠在矿秽中一样。本论不说明净而说为空净,以真如心从来不与烦恼相应,空就是清净的意思。‘若人虽 念真如’,作无分别观,不取不著;但‘不以方便种种熏修’,真如也‘无’能还‘净’。一般以为真如本来清净,但能不作思惟分别──不思善,不思恶,不思 有,不思无,即与真如相应了;以为成佛也不过如此。这是怎样的误会呀!不知三心中的要依于悲念众生而广集一切善行,实为对治烦恼所必须的。因为,烦恼‘垢 无量,遍’于‘一切法’转,处处都为烦恼所熏染。所以必须‘修一切善行,以为’烦恼的‘对治’。如修布施,可以净治悭贪;修慈悲,可以净治嗔恚;修智慧, 可以净治愚痴等。有无边烦恼杂染法,即须有无边清净善法去对治它。‘若人’能‘修行一切善法’,即‘自然’而然的‘归’向而随‘顺’于‘真如法’。

“若 人修行一切善法,自然归顺真如法故”,这是极有价值的论义。真如是无所不在的。恶法也不离真如。然而,恶法与真如是相违的,不顺于真如性,所以或称为非 法。反之,善法是合法的,是顺向于真如法性的。不要以为善行,仅是事上用功;要知事上的善行,是顺于真如,而可以趣向于真性的。依戒修定,因定得慧,依慧 得解脱,即由善行的渐次而来。不然,直下的修慧,岂不省事!然而佛法并不如此。如没有戒定等为基,胜义慧是不能成就的。大智度论说:修布施可以薄一切烦 恼。薄一切烦恼,即在一切善法的修集中;善增即恶薄,自然能归顺于真如。一分学佛者,执理废事,劝学者直入证如法门,直从无分别著手,从无可下手处下手, 实是愚人恶见!无量烦恼恶业熏心,即使修证,也不过是邪定、狂慧而已。

第三目 四方便

略说方便有四种。云何为四?一者,行根本方便,谓观一切法自性无生,离于妄见,不住生死,观一切法因缘和合,业果不失,起于大悲,修诸福德,摄化众生,不住涅槃。以随顺法性无住故。

发 心,不但念真如,还常念广修善行。因为要有方便行,菩提心才能展转明净起来。‘略说’发菩提心者的‘方便’行,‘有四种’。‘一’、‘行根本方便’。大乘 行的根本,即是契合于二谛无碍的中道正见。这可以名为无住方便。凡夫心,是住著生死的;厌生死苦的二乘,又住著于涅槃。菩萨的心行,要超越生死,又要不趣 证二乘的涅槃,在生死中化度众生,圆成佛德。这是大乘唯一的根本方便,从正见一心的真如、生灭二门而得来。所以此根本方便,‘即观一切法自性无生’:一切 境界是虚妄的,没有生灭自性的。了知一切法不生的心真如门,能舍‘离’执我、执法、执心、执境的‘妄’想执‘见’,即能‘不住生死’。众生不知道妄境由妄 心起,妄心由不觉起,都无自性,所以生起执见,著于生死而不能出离。同时,要‘观一切法因缘和合,业果不失’。因业感果,不因为观一切法无性空寂而失坏。 心生灭门中,业果是宛然不失的。菩萨观众生业感的生死苦,‘起于大悲’。观善业的因果不失,即‘修诸福德’资粮。修集一切福德,不但自利,也是为了‘摄化 众生’。这样,菩萨即能超越二乘,‘不住涅槃’。菩萨达一切法性净,所以不住生死有边;知诸法幻有不失,所以不住涅槃无边。菩萨所以不住二边,由于‘随顺 法性’的‘无’所‘住’而行。发菩提心者,应修此根本方便,不落于二边,正处中道。

二者,能止方便,谓惭愧悔过,能止一切恶法不令增长。以随顺法性离诸过故。

‘二’、 ‘能止方便’。止,是止恶;能不作一切恶法,名为能止。不能止恶,即使修集善法,也不清净,果报得阿修罗、有财鬼等。这一方便,即是‘惭愧悔过’。能尊重 自己的人格、真理和他人;能宗仰贤善,轻拒暴恶,名为惭愧。有惭愧心,即能于三宝前忏悔三业的过失,立意不更作恶行。这样,‘能止一切恶法,不令增长’。 所以能止恶不生,是‘随顺法性’的‘离诸过’失。真如法性,是离一切过失──不与染法相应的。所以随顺法性而修行,即会由惭愧悔过而助成菩提心。

三者,发起善根增长方便。谓勤供养,礼拜三宝,赞叹,随喜,劝请诸佛。以爱敬三宝淳厚心故,信得增长,乃能志求无上之道。又因佛法僧力所护故,能消业障,善根不退。以随顺法性离痴障故。

‘三’、 ‘发起善根增长方便’。上是止恶,此是行善。此二,即是普贤愿行,如华严普贤行愿品说。上说的能止方便,是十愿行中的忏悔业障;今说的增善方便,即摄得十 愿行中的六事。如十大愿中的“三者广修供养”,即本论的:‘勤供养’。“一者礼敬诸佛”,即‘礼拜三宝’。“二者称赞如来”,即‘赞叹’。“五者随喜功 德”,即‘随喜’。“六者请转法轮,七者请佛住世”,即‘劝请诸佛’。这五者,为什么能发起善根增长善根?一、供养、礼拜、赞叹、随喜、劝请,是‘爱敬’ 佛法僧‘三宝’的信心的长养,‘淳’净而又深‘厚’;常修习这些方便,‘信’心‘得增长’,这才‘能’立‘志’进‘求无上菩提’。二、这是对于三宝的信 敬,‘因佛法僧力所护’持──加被,所以‘能消’除‘业障,善根’即能增长‘不退’。礼拜、供养等,本不过宗教的仪式,但由于众生的敬爱,三宝的恩威,相 感相应,所以能助成众生菩提心。修行这些方便,还是与正念真如相应的,因为这是‘随顺法性’而‘离’愚‘痴障’的。法性真如,是离一切愚痴暗蔽的;佛与僧 是正觉者,法是佛与僧所证觉的。归向于离痴暗的三宝光明藏,即与离痴暗的法性相随顺。

四者,大愿平等方便。所谓发愿尽于未来,化度一切众生使无有余,皆令究竟无余涅槃。以随顺法性无断绝故。法性广大,遍一切众生,平等无二,不念彼此,究竟寂灭故。

‘四’、 ‘大愿平等方便’。能止方便和发起善根增长方便,与三心中的深心──乐集一切诸善行相应。行根本方便,与三心中的直心──正念真如法相当。此大愿平等方 便,与三心中的大悲心──欲拔一切众生苦相应。所以修此四方便,即能助成三心。‘发’平等大‘愿:尽于未来,化度一切众生,使无有’剩‘余’,都‘令’得 ‘究竟’的‘无余涅槃’。这如金刚般若经说:“所有一切众生之类,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”。发这化度众生的大愿,即能助长大悲心。这含有三义:一、是 尽未来际的发心。二、是度尽一切众生的。三、是最究竟的,以入无余涅槃为目的。所以能发这样的大愿,一、因为‘随顺法性无断绝’而起愿的:法性真如,是常 常时,恒恒时的,所以菩萨即随顺真如法性的尽未来际而发心。二、随顺‘法性’的‘广大,遍一切众生,平等无二,不念彼此’而发心:真如法性是广大而遍一切 众生的,没有彼此的差别可念的。所以随顺法性而发心,不念某些众生我所应度,某些众生我不应度,而是发心普度一切众生。三、随顺真如的‘究竟寂灭’而发 心:法性是究竟寂灭的,所以菩萨发愿,使一切众生都能入于究竟寂灭。真如法性,具有无尽义,广大义,究竟义。菩萨即随顺法性而发愿度生。

第四目 发心胜德

菩萨发是心故,则得少分见于法身,以见法身故,随其愿力能现八种利益众生。所谓:从兜率天退,入胎,住胎,出胎,出家,成道,转法轮,入于涅槃。

此 下说信成就发心的殊胜功德:‘菩萨发’起这样的菩提‘心’,即‘得少分见于法身’。证见法身,在初地以上。初住菩萨,能少分见法身。如华严经说:初住菩 萨,悟不由他,也即是见法身义。此菩萨少见空义(未能证见如来藏的不空),所以说见法身。有的经中说:十住菩萨见法身,“如隔轻纱”。还如雾里看花一般, 见是见了,然终有所隔。初住菩萨,因为能‘见法身’,所以‘随其愿力,能现八种利益众生’的法事。八种利益众生,即八相成道。这都可令众生得利益,所以名 八种利益众生。天台宗说:圆教初住,即能破无明,见中道,现身成佛。一般的说,初地菩萨,才能正见法身,分身百界,示现成佛。其实,初住菩萨,能少分见, 能以愿力神变,现成佛相,也是大乘所共许的。然初住的能现,与初地的能现不同。初住的能现,是从愿力而化现的;而初地菩萨的分身百界,是从无漏功德力所 起。初住菩萨,随愿化现八种利益众生事:一、‘从兜率天退’:兜率天,此云知足天,是欲界第四天。最后生菩萨,住在此天中;等到要下生成佛,即先从兜率天 退殁。二、‘入胎’:如释迦佛现入摩耶夫人的胎中。三、‘住胎’:即十月在胎,逐渐的成长。四、‘出胎’:如释迦佛在岚毗尼园降生。五、‘出家’:如释迦 佛见老病死苦而踰城出家。六、‘成道’:如释迦佛在菩提树下成道。七、‘转法轮’:如释迦佛成道以后,到鹿野苑,为五比丘转四谛法轮。八、‘入于涅槃’: 如释迦佛末后于拘尸那的双树间入涅槃。这八种相,是佛应化世间,从始至终的过程。八相成道,自来即有二说:一、如本论所列举的,这是顺于一般大乘经的。 二、有的没有住胎相,但在成道前加降魔相。在这应化世间的八种过程中,每一阶段,佛都是放光动地,说法度生的。所以说:“未生王宫,即度生已毕”。总之, 八相都可以利益众生;佛的一举一动,都令众生得利益。

然是菩萨未名法身,以其过去无量世来有漏之业未能决断,随其所生与微苦相应,亦非业系,以有大愿自在力故。

初 住以上,少分见于法身的菩萨,能现八相成道,‘然是菩萨,未’能‘名’为‘法身’大士。因为,‘过去无量世来有漏’的‘业’果,还‘未能决’定‘断’除。 一般众生的生死,是由业力而招感来的,以业力为主。初住菩萨,不依业力为主,是依愿力而得自在,如化现成佛,化为畜生、地狱、鬼趣等。虽依愿力而化现,然 还是依过去无量世来的有漏业而感生的,与法身菩萨的由大悲愿力而起的化用不同。初住菩萨,对于无量世来熏集的有漏业,还不能断除。但可以智慧力,悲愿力, 利用烦恼力的润生,感发过去所熏集的有漏业种,到处受生去。总之,虽依悲愿力起,还是不离惑业而现起的。‘随’愿‘所生’的果报身,或是佛,或是天等五 趣,都‘与微苦相应’。如冷热饥渴等的感受,由菩萨悲愿智慧力所制,虽没有剧烈的痛苦,微苦还是有的。因为菩萨所感的生死身,属分段生死。众生生死身,纯 为业力所系;而此初住菩萨身,虽不离业,也‘非业系’。这因为,菩萨‘有大愿自在力’,以愿力为主,巧用烦恼业而作有利于众生的事业。所以,信成就发心的 菩萨身,上不同于法身,下不同于凡夫二乘。

第五目 退不退之抉择

如修多罗中,或说有退堕恶趣者,非其实退,但为初学菩萨未入正位而懈怠者恐布,令彼勇猛故。又是菩萨一发心后,远离怯弱,毕竟不畏堕二乘地。若闻无量无边阿僧祇劫,勤苦难行乃得涅槃,亦不怯弱;以信知一切法从本已来自涅槃故。

少 分见法身的发心住菩萨,‘如修多罗中,或说有退堕恶趣’的。十住中的第七住,名不退住。菩萨本业璎珞经,曾举舍利弗等因缘,说他未登第七不退住,所以退落 小乘。有些经典,甚至说退堕恶趣的。当知这‘非’是‘实退’。如说可以退堕,那是不了义说。经中所以说有的退堕恶趣,‘但’是‘为’了‘初学菩萨’的‘未 入正位而懈怠者’;使他引起‘恐怖’,‘勇猛’修行。入正位,即入正性离生,或入正性决定。声闻以见道,发无漏慧名入正位。大乘以发心住的悟不由他,入正 定聚,名为入正位。没有进入初发心住正位的,有时会生起懈怠心,所以警策他说:留心退堕!入住的菩萨,还有退堕的,何况还没有能入正位?实在说来,初发心 住菩萨,是不会再退堕的。有的说:十信中第七心名不退心,约对于三宝四谛的信不退说。第七住名不退住,约不退二乘的位不退说。初地以上为证不退;八地以上 为行不退。以七住为位不退,与本论的见解相反。

上 文说不会退堕恶趣,此下再说不会退堕二乘。初发心住‘菩萨,一发心后’,即‘远离怯弱,毕竟不畏堕二乘地’。怯弱,即自觉没有力量,而怕退堕,不能在佛法 中坚强的前进。信成就发心的菩萨,能远离这样的怯弱心,不怕退堕。不但不怕堕恶趣,堕二乘地,即使听说:菩萨要‘无量无边阿僧祇劫勤苦难行’,才能‘得涅 槃’,心中也‘不’会‘怯弱’。这因为,能正念真如法,‘信知一切法从本已来’就‘自涅槃’了的。一切法本来涅槃,即无生死的可怖,也没有涅槃的可著。只 是大愿明智的自利利他,念念在涅槃中,还怕什么佛道难成呢!大乘法重在一切法性空,不生不灭的体悟。二乘不悟一切法本来涅槃,所以急求涅槃而滞留于方便化 城中。菩萨了达一切法本来自性涅槃,所以能安住大般涅槃中:不住生死,也不住涅槃,唯是一心一意的行菩萨道。

第三项 解行发心

解 行发心者,当知转胜。以是菩萨从初正信已来,于第一阿僧祇劫将欲满故,于真如法中深解现前,所修离相。以知法性体无悭贪故,随顺修行檀波罗蜜。以知法性无 染,离五欲过故,随顺修行尸波罗蜜。以知法性无苦,离嗔恼故,随顺修行羼提波罗蜜。以知法性无身心相,离懈怠故,随顺修行毗梨耶波罗蜜。以知法性常定,体 无乱故,随顺修行禅波罗蜜。以知法性体明,离无明故,随顺修行般若波罗蜜。

初 发心住,信心成就;十住位,重于胜解;十行位,重于修行;十回向位,重于回向于法身。都还不能实证,所以,三贤位统名解行地。本论说解行发心,对信成就 说。从发心住,到十回向的贤位,都还是信成就而发心。十回向终入加行位,这才解行成满而发心。所以,‘解行发心’,比起信成就发心来,‘当知转’为增 ‘胜’。因为,此‘菩萨从初’发心住,成就‘正信已来’,‘于第一阿僧祇劫’的修行,‘将’要圆‘满’了。从初发心住到成佛,要经三大阿僧祇劫的修行。从 初住到第十回向,一大劫修行圆满。将满,是十回向终位。在十回向终,依唯识者说,别起四加行位,是解行发心的时候。此解行发心位的菩萨,‘于真如法中’, 有甚‘深’的信‘解现前’,所以‘所修’功德,都能‘离相’而不著。这可作二说:解行位将要满的菩萨,无相观极深,而又能二谛无碍。他能深切的了解理事的 相应无碍,所以深修离相观,等到表现于事实,即广修六波罗蜜多;修习六波罗蜜多,更能加深对于离相法门的体会。离相真如与六度,相得相成,无著无碍。二、 菩萨入加行位,专修唯心无相观行;即于信解无相观中,具足六波罗密。如法性无悭相,所以悟解法性时,即施波罗蜜等。文意在此。

此 下,即分说修六波罗蜜多而离相,且约二谛无碍说:菩萨‘知法性体’是‘无悭贪’的。贪是染著,悭是不能舍。能了悟悭贪无实体性,菩萨即能‘随顺’此离悭贪 的法性而‘修行檀波罗蜜’。檀即梵语檀那的省称,即布施:有财施、法施、无畏施三类。‘知法性’是‘无’欲‘染’的,‘离五欲过’失的。五欲,是于色声香 味触而起爱染。于五欲法了达本性空,知法性本无欲染,菩萨即能‘随顺’离欲法性而‘修行尸波罗蜜’多。尸,具称尸罗,即是戒。戒律虽多,违犯都从五欲而 起;所以了达五欲本性空寂,即不犯而持戒。‘知法性无苦’性可得,‘离’于‘嗔恼’,所以能‘随顺’法性而‘修行羼提波罗蜜’。羼提,此云忍辱。苦是没有 自性的,能了达苦无自性,嗔恼心不起,即是随顺法性的离相而修行忍辱。‘知法性无身心’自‘相’可得,‘离’于身心的‘懈怠’,所以能‘随顺’法性而‘修 行毗梨耶波罗蜜’。毗梨耶,此云精进。精进有二:心精进,身精进。如以身心为实在性的,即有所爱染,顾惜,一切替身心的安逸打算,即不能精进。菩萨了达身 心的空无自性,所以不染著身心,能行精进波罗蜜。‘知法性常定,体无’散‘乱’可得,所以能‘随顺’法性,‘修行禅波罗蜜’。禅那,此云思惟修,或译静 虑。法性本来常定,体性澄静,不动不乱。能这样的契合法性而修,即是随顺修行禅波罗蜜。‘知法性体’本‘明’觉,‘离’于‘无明’,所以‘随顺’法性,即 能‘修行般若波罗蜜’。真如法性,是自性清净心,即本觉,本性明净。无明,是客尘烦恼。修行般若,即远离无明而契于法性。这可以约二义释:一、了达真如法 性体自明净,本离无明,这样的契理而成行,即是般若。二、依般若以舍离无明,契合于真如法性的体自明净。不但依理成行,也即因行而契理。

上来,离六弊而修行六波罗蜜,都是随顺法性而修的;所以一切修行,都契于离相法门。

第四项 证发心

第一目 地位

证发心者,从净心地乃至菩萨究竟地。

证 悟如来藏心,即是真发菩提心,名证发心。经说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或约愿说,或约行说,或约证说,实有浅深的不同。经说发菩提心,即得成佛,古德传有 二派:一、本论及唯识宗说:发菩提心,即时成佛,依初地证悟法界,分身百界,八相成道作佛说。如法华经的龙女发心而现身成佛,即是本论的证发心。二、依龙 树论说:发心即成佛,可能是最初发心的。因从无始以来厚集功德,所以初发心时,即证悟成佛。但这是少数的顿根。本论但渐无顿教。贤首疏附会证发心为顿所 摄,实不足据。

‘证发心’,即‘从净心地’,到‘菩萨究竟地’──大地菩萨的发心。净心地,即欢喜地;菩萨究竟地,即法云地。瑜伽师地论立十三住:其中,清净意乐住,即本论的净心地;菩萨究竟成满住,即本论的菩萨究竟地。

第二目 证智──智体与智用

证何境界?所谓真如。以依转识说为境界,而此证者无有境界。唯真如智,名为法身。

上 说依什么样的人,现在说证得怎样的境界。顾名思义,既说证,即有能证所证。文中虽只问所证的是什么境界,其实能证的智慧,也在此问题以内。本来,法界是离 能所的;证悟法界,实在是不能用能证所证的分别去拟议的。但虽说证悟是离能所的,然到底不能说没有证得什么。在世俗言说边,既不能说没有证得,那么证到的 境界,究竟是怎样?有的说:这是超越了能证智与所证境的分别,智与境,如如无别,是不可说有差别的,彻底没有能所可得。中观学用此说,所以龙树论的实相, 即是真般若。有的说:证悟到的,也可说有能所,能证的是智慧,所证的是真如。不过,这所证的真如,是证智的亲所缘缘,能证智直得真如,不像分别心的现起影 像相分。一般的认识,在根识或意识上,必先现起境相,依此而能了别。认识,不是亲得外境,只是依影像相去了别而已。一般的认识,都是托本质境,再起影像而 缘虑的,除非独头意识,如作梦等,可但凭影像相。根本智证真如时,证智是不现起真如的影像的。如说证智也现如相,那是约后得智的带相观空,或还是加行智的 以空为观境,证智上是不能说有影像相的。唯识者作此说,虽说没有能所,而对于证智与真如,在说明上,是差别而不许合说的。本论所说的,同于第一说,所以 说:“唯真如智(即如即智的)名为法身”。唯识家评本论为“如智不分”;但照本论说,如与智,怎么可以割裂呢!

从 初地到十地的菩萨,‘证’悟的是‘何’等‘境界’?即‘所谓真如’。约世间法说,没有能所的境界,是难懂的,所以说:‘以依转识说为境界’。这是说:说有 所证的境界──真如,是约生灭门中,转识现起(离念真如)境界相而说的。从有漏的心识,转起境界相,由境相而引发分别心,依此说有能所。‘而此’实‘证’ 的菩萨,其实是‘无有境界’的。因为内外能所,都是虚妄有的;远离虚妄的证智,那里能说有所证的境界!这样,在实证中,一切境相都不现前了,‘唯’智而无 境界;此智即‘真如智’。智即真如,无二无别,‘名为法身’。这与虽说无别,而以真如为体为不生灭,以智为用为生灭的唯识学是不同的。然有一分大乘经,如 金光明经等,确是顺唯识义的。正智与如如,合名为法身。如分析起来,智可以分为四种。于是说:佛以五法(四智:成所作智、妙观察智、平等性智、大圆镜智, 及法界)为体。本论是绝对的真常唯心论,一切都是这真如心,恒常不变,法尔如是。证悟,不过是真如智的显现而已。

是 菩萨于一念顷,能至十方无余世界,供养诸佛,请转法轮,唯为开导利益众生,不依文字。或示超地速成正觉,以为怯弱众生故。或说我于无量阿僧祗劫当成佛道, 以为懈慢众生故。能示如是无数方便,不可思议。而实菩萨种性根等,发心则等,所证亦等,无有超过之法。以一切菩萨皆经三阿僧祇劫故,但随众生世界不同,所 见所闻,根欲性异,故示所行亦有差别。

此 说登地以上(实证真如菩萨)所有的功德妙用。‘是’十地中的‘菩萨’,‘于一念顷,能至十方无余世界’。无余世界,即应有尽有的一切世界。于一念顷,遍到 十方一切世界,在一切世界中,‘供养诸佛,请转法轮’。华严经说:初地菩萨,能分身百世界而作佛事;二地菩萨,分身千世界成道作佛;从此以上,都是倍倍增 多。而本论却说:菩萨于一念顷,能至十方无余世界。这应当知道:经说百界千界作佛等,约初地、二地等菩萨报得的自然力量说。若初地等菩萨起神通,即可以超 越报得的力量,现身一切世界了。菩萨到一切世界去,是为了供养十方的诸佛,和劝请诸佛的转大法轮。大乘经中常说:佛说法教化众生的时候,十方世界的菩萨, 都来助佛扬化,请佛说法、供养等。法身大士的供养诸佛,是所经的无量世界,同时能以无量香、花、音乐,无边供具而行供养,一刹那间能供养一切诸佛。这样的 供养、劝请,都‘唯’是‘为’了‘开导众生,不依文字’。这二句话,向来为禅者所赏识。在本论中,可以作二种解释:一、一般的说,教化众生,要用言说,才 能使众生知善恶,信业果,而学佛入法。文字是名、句、文身,本是语言,其后始有写录的文字。菩萨教化众生,不一定要用语言文字的,如化现花、香、音乐等, 都可以使众生得益。佛菩萨的三业大用,都可以教化众生的,如身业的动作,口业的说法,意业的感召,加持。所以,不依文字,即可以解说作不一定要依语言文 字。二、不依文字,也可以顺著下文去解说。这是说:菩萨到十方世界去供养、劝请诸佛,目的在开导利益众生。但菩萨的利益众生,可以不定依向来所听闻的教 法。这即是说:不依佛向来所说的教法,而菩萨可以别有一番教化众生的方便。的确,教化众生应该契合时宜;拘泥的照著佛说过的文字去说,不免成为古人的糟 粕,是不一定能使众生获益的。所以,菩萨不依佛所说过的文教,而‘或示’现‘超’越一切‘地’而‘速成正觉’。超地,即不依渐次,如从初地而直登佛位,如 法华经的龙女现身成佛。这因为,有些人听说菩萨要经三大阿僧祇劫而成佛,就害怕起来,觉得太难了。菩萨‘为’了教化这样的‘怯弱众生’,所以示现速急成 佛。为怯弱的众生,说难行法,即易生退心;如说成佛容易,就肯发心修行。大乘佛教中,盛行的即心是佛,即身成佛,念佛即生净土等,都是为了这些怯弱不堪大 用的众生而说。任重道远的大乘真义,在怯弱众生前,是不合时机的。还有,菩萨‘或说我于无量阿僧祇劫当成佛道’,这是‘为’了‘懈慢众生’而说的。有的众 生,生性是懈怠而傲慢的。因为他懈怠,觉得“行远自迩,登高自卑”,不能一蹴而及,总得慢慢来。因为他傲慢,以为短期修行,不够伟大。所以,菩萨为说经无 量劫才成佛道;这是适应根性懈怠及我慢众生而说的。像这些说法教化,都是随机应变,不固定于(文宇)教法的真义。菩萨‘能示’现‘如’此的‘无数方便’, 都不拘泥于文字。上面列举的,只是二个极端的例子。在众生的根机中,还有无量无边的根机,需要无量无边的方便去教化他们。如不能厌舍于夫妇的,即为他 (她)们说:在家也可以学佛成佛。为欣乐恬淡,清静自守的,即为他(她)们说出家的功德胜利。总之,菩萨的方便是无边的,说易成佛,难成佛,都是‘不可思 议’的方便。‘而实’在说起来,‘菩萨’的‘种性、根’机是平‘等’的。真发菩提心的菩萨,必具足可以成佛的种性;如来藏性为成佛的种性,众生是一样的。 根,菩萨都是经过无量福德智慧(善根)的熏集而成熟的。菩萨的善根,有下中上,但这不是决定的,由下可以至于中,由中可以至于上。因此,菩萨的种性与善 根,都是平等的。种性与根平等,‘发心’也就平‘等’了。因为发心是平等的,由发心而解行,由解行而‘所证’的真如智,也是平等的。不论那一位学菩萨行 的,都是要具备这种性、善根、发心、行证的,而且都是一样的,决‘无有超过’的别‘法’。如龙女即身成佛,那不过是方便说。因为,‘一切菩萨,皆经三阿僧 祇功’而成佛,这是任何菩萨都是一样的。从初住到第十回向满,为初阿僧祇劫;从初地到七地满心,为二阿僧祇劫;从八地到第十地满,为第三阿僧祇劫。种性、 善根、发心、证悟,都是一样的;等到圆满成佛,所以也是佛佛平等。‘但随’顺‘众生世界不同,所见、所闻、根、欲、性异,故示’现菩萨的‘所行’,也‘有 差别’。根异,根机的利钝(下中上)有异;欲异,即好乐与兴趣的各别;性异,即习惯熏染有别。如来鉴机的十力中,即有根胜劣智力(根),种种胜解智力 (欲),种种界智力(性)。因为众生所处的世界不同,所见所闻不同,根、欲、性也都不同,故不能不示现所行有差别;实则菩萨的行程是一样的。

所 经三大阿僧祇的劫数,旧有二说:一、约时间而说劫:必须经过一定的时间,才可以名三大阿僧祇劫满。二、约功德而说劫:如说修多少功德,名一大劫满。这如读 书,分一年级二年级等的级次一样。不肯用功的学生,经过几年以后,也许还是一年级呢!经三大劫,约功德说,必须满足,决不能超过;约时说,众生间可以不 同,可以有超越的。如说:释迦菩萨精进,超越九劫而成佛。

第三目 发心相

又是菩萨发心相者,有三种心微细之相。云何为三?一者真心,无分别故。二者方便心,自然遍行利益众生故。三者业识心,微细起灭故。

再 说证菩提心的心相。‘是’十地‘菩萨’的‘发心相’,可分析为‘三种’的‘心微细’‘相’。三种是:‘一者、真心,无分别故’。唯识学说此为根本智,是正 证真如时,与无漏识相应的真智。依本论说,此即如来藏出缠,无分别智亲证法身;这是不能以分别心去思量拟议的。‘二者、方便心,自然’而然的能‘遍行利益 众生’事。唯识学说此为后得智。依本论说,此即是真心所起的妙用。真心是智净相,方便心即不思议业相。这二者,一根本,一后得;一真智,一俗智;一达体, 一起用。这二者,都是清净无漏的。‘三者、业识心’,即大地菩萨所有的‘微细起灭’。菩萨虽已分证法身,但业识心还没有灭。这业识心的生灭,是一种微细的 生灭,也即是变易的生死。本论说证菩提心,为什么说到虚妄的业识心?要知道:本论是肯定的主张:真妄是可以同在的,如觉与不觉的不离,真如与无明展转相熏 等,都是同一道理。在生灭的业识心中,可以有真心和方便心的现前。在唯识学中,真心与方便心,是第六第七识所起;业识心是第八识。在不离业识心的起灭中, 有真心和方便心的存在,名证发心。菩萨虽已分证法身,但以业识心的存在,所以还不能达圆满而究竟的地步。

第四目 圆满

正说

又是菩萨功德成满,于色究竟处示一切世间最高大身,谓以一念相应慧,无明顿尽,名一切种智,自然而有不思议业,能现十方利益众生。

‘又 是菩萨’,到第十地终心,‘功德成满’。成满,即完满成就了,不再有欠缺,从此不会再有失坏。那时,菩萨‘于色究竟处’,现身成佛。色究竟处,即色究竟 天,又名摩醯首罗天,为色界天中的最高天。依大乘说,真正的成佛,在此天上,‘示一切世间’的‘最高大身’。天的身衣寿量,都是逐次增加的。到了色究竟 天,他的身量,在一切物质世间中,要算最高、最大、最圆满端严了。论到成佛,即是‘以一念相应’(从来未曾有过)的妙‘慧,无明顿’时断‘尽’,得‘名一 切种智’。一切种,是:一切时,一切处,一切法门,总之是一切的一切都完全通达了。得了此智,‘自然而有不思议业,能’普‘现十方’世界,‘利益’一切 ‘众生’。声闻乘说:最后身菩萨,居兜率天;要成佛时,从兜率天降,入胎、出胎、出家以至于成道作佛;转法轮、入涅槃等。大乘法以为,这是化身的示现;真 正的成佛,那是不应在此污浊的人间的,应在色界的顶点的摩醯首罗天。约菩萨修证所得说,名为报身佛;依佛陀的究竟圆满说,即是法身。

释疑

释智见难遍疑

问曰:虚空无边故,世界无边;世界无边故,众生无边;众生无边故,心行差别亦复无边;如是境界,不可分齐,难知难解。若无明断,无有心想,云何能了,名一切种智?

此 下有二疑,第一、依一切种智而起。境界是无边的,怎么此智能顿时了达!如处处经说:‘虚空无边故,世界无边’。世界是依报,是不离正报而起的。所以‘世界 无边故,众生无边’。众生──六趣四生的众生,已是多极了,而众生都是有心识的,所以‘众生无边故,心行’的‘差别’也是‘无边’。每一众生的心行,如贪 心行、嗔心行、无贪心行、无嗔心行等,刹那刹那,实有无量无边的心行。每一众生的心行,已经是无边了,何况无边众生的无边心行?更何况无边世界中的无边众 生的心行呢!论文由世界说到众生,由众生说到心行,从大而小,而所形容的境界,却是愈显得广大。这无边世界中的无边众生的心行,举心动念,所分别的‘境 界’,是不可以局限的,‘不可’以说有‘分齐’的。这是怎样的‘难知难解’!怎么本论说:“一念相应慧,无明顿尽,名一切种智”呢?‘若无明断’了,即 ‘无有心想’。因众生的能知心,所知境,都是根源于不觉而起。那么,无明既断了,依无明不觉而生起的心想也就没有了,这还‘能了’别什么,而可以‘名’为 ‘一切种智’呢?疑问中含有二个意思:一、境界那样多,怕不能有一刹那中了达一切的一切种智。二、智是应该有心想的,一切种智既断尽无明而没有心想,又将 什么去了知?

答曰:一切境界本来一心,离于想念。以众生妄见境界故心有分齐,以妄起想念,不称法性,故不能决了!诸佛如来离于见想,无所不遍,心真实故,即是诸法之性,自体显照一切妄法,有大智用无量方便,随诸众生所应得解,皆能开示种种法义,是故得名一切种智。

答 覆上面的疑问说:前在真如自体相时,即曾说过;“若心起见,则有不见之相;心性离见,即是遍照法界义故”。虽然境界是无边的,但此‘一切境界’,自体‘本 来’即是‘一心’,真如心是‘离于想念’的。它离于颠倒想念,但并不是离一切境界而别有。但由于‘众生妄见’有‘境界’相,所以‘心有分齐’──界限。这 样的‘妄起想念,不称’于无分齐相的‘法性,故不能决了’一切境。一切境界,即法性而无二无别的,众生以为见了境界,即堕于境界中,有能有所,有彼有此, 心量就被局限了。称,契合义。如衣服而不大不小,名为称身。心不能等法性量,所以说不称。这是说明了众生的所以不能遍知一切法。这样,‘诸佛如来离于见 想’──没有见境界的分齐想,称法性而知,所以‘无所不偏’。这样的‘心真实’──离于妄想的心体,‘即是诸法’的自‘性’。心真实,不但体证一切法性, 心‘自体’同时能‘显照一切妄法’。妄法本是不离真如心体的,所以真如心体,自然而能显现照了一切法,‘有大智用’,以‘无量方便,随诸众生所应得解’的 不同性欲,‘皆能开示种种法义。是故’,佛的离念心体,‘得名’为‘一切种智’。一切种智,可有二义:从自证说,一切妄境不离真实心,所以佛能了一切妄 法,称法性而知。从化他说,佛以无量方便,随顺众生的根机利钝而为说法。然众生妄法,在佛智境中,都是第一义。众生所显现的妄法,是不出此法性以外的,所 以佛能称法性心而自知,也能够称法性心的遍一切处,去化利一切众生。

释业用不普疑

又问曰:若诸佛有自然业,能现一切处利益众住者,一切众生若见其身,若睹神变,若闻其说,无不得利。云何世间多不能见?

上 疑佛不能遍知;此疑佛的业用不普遍。上面说:佛不假功用,“自然而有不思议业,能现十方利益众生”;然从众生方面看,觉得大有可疑。‘若诸佛’真的‘有自 然业,能现一切处利益众生’,那就‘一切众生,若见’佛的色‘身,若睹’佛的‘神变,若闻’佛的教‘说’,应该‘无不得利’益才对。然佛常说法,何以众生 大多无所闻;佛常现身、现神变,众生为‘何多不能见’呢?由众生的难见难闻,难得利益看来,经说如来无刹不现身,无时不说法,自然而有不思议业,利益一切 众生,不是很可怀疑的吗?

答曰:诸佛如来法身平等,遍一切处,无有作意故而说自然,但依众生心现。众生心者,犹如于镜,镜若有垢,色像不现。如是众生心若有垢,法身不现故。

论 主‘答’难说:众生不见佛,不闻法,这不是佛的过失,问题在众生。不错!‘诸佛如来’,是‘法身平等,遍一切处’的。说佛自然而有不思议业,这是无问题 的。但自然的定义是:由于佛的应机示现三业,‘无有作意’,不待功用,所以‘说’名‘自然’。‘但’佛的三业大用,是自然,并非必然。佛的三业妙用,要 ‘依众生心’而后才显‘现’出来。约佛的真际说,无相可见,无法可说,无所谓现身说法。约佛的随俗应机说,可说是无时无处不现身说法。其实佛的现身说法, 要依众生的机感,而从众生的心境中显现出来。所以,‘众生心’‘犹如’‘镜’子一样。外面虽有境界,也要镜子明净无垢,才可以显现境界的影像。‘镜若有 垢,色像’即‘不’能‘现’前,但不能就此说外面没有色像。如聋子听不到声音,瞎子看不到色相,但不能说音声、颜色没有。‘如是,众生心若有垢,法身’即 ‘不’显‘现’。众生不能见佛,不能闻法,问题在众生的心性有烦恼,不是如来法身不平等,不普应。依此义说,初地以上的菩萨,亲证法身,即能见报身佛。在 没有亲证法身以前(地前的众生),是不会见法身的。但由于烦恼垢的渐薄,因缘成熟,也能感见应化身。大智度论也曾说到:能见法身佛,当下必得利益。见应身 佛,得益或不得益,即不定。如有人见佛闻法,不但不能有益,反而起诽谤,破禁戒,以致堕落。但从远因说,也还是有益的,如文殊师利本生中说。说众生心远离 垢染,即可以显现法身,但这不能因此就说只要众生的心净就够了,不再须要佛为现身。佛与众生,是展转为缘,互相交感的。因于众生的善根熏习,所以能感诸佛 现身而获益。自心净,即能见佛得益,可说是自力。众生所感,诸佛所应,感应道交,即是他力。

第五章 修行信心分

第一节 标列

已说解释分,次说修行信心分。

是中依未入正定聚众生,故说修行信心。何等信心?云何修行?

上来所说的行证,从浅到深,都是发心住菩萨以上的。此下,‘次说修行信心分’,是说发心住以前的初学方法,是对一般初学众更为重要的。

修 行信心,是为那一类众生而说的?‘依未入正定聚众生,故说修行信心分’。未入正定位,即发心住以前的众生。修行信心分即是为此类众生说的。初学大乘法的, 初住所圆满的十信心,还没有成就,所以要说修行信心的方法,引发这类众生的进趣。本论名大乘起信论,所以对信心的修成,特为著重阐明。

‘何 等信心?云何修行’?这是双起二章,下面即分别予以解答。本分以信心为本,以种种行去修成此信心。佛法不外信、解、行、证。初学的人重在信;发心住到第十 回向的菩萨,因解、起行;初地以上的菩萨,即从行到证;成佛才得究竟圆证。“信为道源功德母”,如信心不得成就,那就不能成就发菩提心。

第二节 所修信心

略说信心有四种,云何为四?一者信根本,所谓乐念真如法故。二者信佛有无量功德,常念亲近供养恭敬发起善根,愿求一切智故。三者信法有大利益,常念修行诸波罗蜜故。四者信僧能正修行自利利他,常乐亲近诸菩萨众,求学如实行故。

‘略 说信心有四种’。四种中,第一、是对于真如法性的正信。第二、三、四,即是信三宝。归信三宝,即是正信心,一切佛法都不出三宝以外。但也有在三宝以外,又 多加一种,这是他所著重的。如阿含经里,立四信──四证净,于三宝外加一“信戒”。照说,戒还不是法的一分。因为初期佛教,著重于依戒而住,所以特立“信 戒”。本论是真常唯心论的,重在真如、如来藏心,以此为三宝的根本。因此在三宝以上,加一“信根本”。宝性论说佛法僧即是如来藏性,与本论的说法相合。密 宗说有四归依,在归依三宝外,加一“归依上师”。这因为密宗是著重师资传承的。这些──信戒、信根本、信上师,都是依所重而别立的;其实只是信三宝而已。

四 种中,‘一者,信根本’:即是‘乐念真如法’。学者,首先应于真如法──三宝的根本,生起信心。乐念,即随喜愿求,念念不忘的意思。‘二者,信佛’:先要 对于佛的‘无量功德’,如相好圆满,利益众生圆满等,生起深刻的信心,从信而起欲求精进;所以要时刻不忘的,‘常念亲近供养恭敬’诸佛,以‘发起’自己的 ‘善根’,发‘愿求’得和佛一样圆满的‘一切智’。以佛的功德为理想,为目标,而求自己去实现它,才是信佛。‘三者,信法’:信得佛法‘有大利益,常念修 行诸波罗蜜’。信根本也即是信法所摄;本论既别立了信根本,所以说到信法,即专指所应修行的法。依声闻乘说,所应修行的法,是三十七菩提分等;大乘是四摄 六度等。信法,不但是信法有大利益,还要依信起精进欲,常念修行六波罗蜜。‘四者,信僧’:信僧是‘能正修行,自利利他’的。本论所说的僧,是能自利利他 的菩萨僧。对于发心向上、求成佛利生的‘诸菩萨众’,要信他,更要‘常乐亲近’他而不懈怠,以‘求学’大乘的‘如实行’。约大乘的三宝说,僧,通指一切修 行大乘佛法的,不应拣别在家和出家。修学大乘佛法的菩萨行者,不一定出家;而初学的,也不一定从出家人修学。据入大乘论说,出家受具足成的,对于在家如实 修行的菩萨,是应该恭敬礼拜供养,而从他修学的。

第三节 能成修行

第一项 正常方便行

第一目 总标五门

修行有五门,能成此信。云何为五?一者施门,二者戒门,三者忍门,四者进门,五者止观门。

信 心,是要以修行来成就它的。‘修行有五门’,即六波罗蜜多,‘能成’就‘此’上所说的‘信’心。信心,是属于内心的信可或信求,即对于真如、佛、法、僧 宝,生起深刻的认识和欲求(深忍乐欲)。修行的‘五’门是:‘一者施门,二者戒门,三名忍门,四者进门,五者止观门’。止与观,即是禅定与智慧,所以五门 即六波罗蜜多。地上的菩萨,才能修行真实的六波罗蜜多;地前三贤菩萨所修的,名为远波罗蜜多,也是相似的波罗蜜多,十信位菩萨的修行,信心还没有成就,更 不配称为波罗蜜多了。本论不称禅那与般若,而总合为一“止观门”。禅那与般若,似乎可以说即是止与观,然严密的说,是大大不同的。禅,即静虑。静即止,虑 即观,不过静虑是以顺于止的心一境性为主而已。般若,是无漏的智慧,这是依定而发生的真慧;般若是著重于观慧的,其实不离于止。止与观,重于初修:止是令 心安住一境,观是分别观察。止观不是证德的名称,比禅定、般若为轻浅,与初学者相应;所以修行信心,但说止观。

第二目 施门

云何修行施门?若见一切来求索者,所有财物随力施与,以自舍悭贪令彼欢喜。若见厄难恐怖危逼,随己堪任,施与无畏。若有众生来求法者,随己能解,方便为说。不应贪求名利恭敬,唯念自利利他,回向菩提故。

第 一、‘修行施门’。布施有财施、法施、无畏施的三类。‘若见一切来求索’的,自己‘所有’的‘财物’,应‘随力’所能的‘施与’他;此说财施。布施财物, 要称合自己的力量──心力与财力;过分的施舍,会引起自己的困难,可能要生起懊悔的。但不应当悭吝,应随力可能的布施。随力布施的好处:一、‘令彼欢 喜’,二、‘自舍悭贪’。使对方欢喜,可以培植自己的福德;自舍悭贪,可以减薄自己的烦恼。‘若见’有人遭遇了‘厄难、恐怖、危逼’,应该‘随己’所‘堪 任’──能力所做得到的,‘施与无畏’,此说无畏施。众生遭遇困难苦厄、恐惧怖畏,以及危害逼迫的事,菩萨能使他没有怖畏。施与无畏,不是说众生在忧愁苦 逼中,菩萨但以佛法去安慰众生一番。使众生不再感到厄难等的威胁,这是要以一切的援助,除去那威胁、逼害的恶势力。‘若有众生来求法’的,菩萨应‘随己’ 所‘能’了‘解’的正法,‘以方便为’他解‘说’,使他信解得益:此说法施。为众生解说佛法,‘不应贪求名利恭敬,唯念自利利他,回向菩提’。如为了自己 的名利恭敬,就成为卖法,算不得法施了。宏宣佛法,有时名利恭敬,会跟著到来。但名利恭敬,在修学佛法者,并不是好东西,每每会成为进修佛法的障碍,所以 应该特别警觉。如为了这些才说法,那更是要不得了。

第三目 戒门

云何修行戒门?所谓不杀,不盗,不淫,不两舌,不恶口、不妄言,不绮语;远离贪嫉,欺诈,谄曲,嗔恚,邪见。

第 二、‘修行戒门’中,有二节:一、菩萨的共戒,二、出家菩萨的不共戒。大乘戒律的核心,当然是菩提心戒;然表现于行为,就是十善行。依十善行去做了,就是 受持菩萨戒。菩萨戒,可以该括一切菩萨的大行,但既别分为六波罗蜜多,戒即著重在止恶。据实,菩萨受持三聚净戒:摄律仪戒,摄善法戒,饶益有情戒等,是不 限于止恶的。

先 说菩萨的共戒:‘不杀、不盗、不淫’,是身三善业;‘不两舌、不恶口、不妄言、不绮语’,是口四善业。绮语,即是说一些没有义利的好听话。意的三业中,不 贪的内容,略有引申,一、‘远离贪嫉’:贪是贪求,嫉是嫉妒。嫉妒是贪心所的等流。他人有了好事,自己不能生随喜心,反觉心里难过,即是嫉。二、远离‘欺 诈’:如经商的,为了达到自己的贪财目的,不惜使用一切欺骗手段。有的出家人专门说神说鬼说梦,以达某种目的,也属于此类。三、远离‘谄曲’:谄媚不直的 心,叫谄曲。逢迎他人的意思去说,令他生欢喜心,肯布施,肯扶助。嫉妒、欺诈、谄曲,都是从贪心而来的,所以本论说远离贪欲时,把这些都说了。远离‘嗔 恚、邪见’,这是意三业中的后二种。三毒为贪、嗔、痴。邪见与痴,是多少不同的。痴的意义,广大而又深细;邪见,虽狭小而病重。如听了外道的宣传而不信业 果三宝等,是邪见。

若出家者,为折伏烦恼故,亦应远离愦闹,常处寂静,修习少欲知足头陀等行,乃至小罪,心生怖畏,惭愧改悔,不得轻于如来所制禁戒。当护讥嫌,不令众生妄起过罪故。

次 明出家菩萨的不共戒(即与声闻乘共的)。‘若’菩萨是‘出家’的,那么‘为’了‘折伏’自己的‘烦恼’,‘应远离愦闹,常处寂静’的地方。愦闹是城镇乡村 人口密集的地方。为了折伏烦恼,要住到山间僻静的地方,甚至一个人独自的去静修。在寂静的阿兰若处,‘修习少欲知足头陀等行’。出家者是乞食为生的,所以 在没有得到的时候,不要妄生希求多得的心,名为少欲。凡自己所得到的衣食等,不要嫌少,嫌不好,名为知足。头陀,意思是抖擞。头陀行,有十二种,或说十三 种。这主要为穿衣、吃饭、住处的淡泊精苦的生活。这头陀行,不是一人必须具足了,才算是头陀行者。如在树下住了,即不能在冢间坐。所以,只要能够照著头陀 行的规定去作了,即是属于头陀行者。出家人的衣食住,应该是清苦的。随得多少,即应满足,不应该在这些上去多计较。戒有轻重的分别:出家戒中,如波罗夷, 僧伽婆尸沙,是重;波逸提,恶作等,是轻。然出家菩萨,应该轻重等持,即使是‘小罪’,也‘心生怖畏,惭愧改悔,不得轻于如来所制’的‘禁戒’。众生的心 行善恶,都从熏集而来的。常见到,有最初持戒精进的人,到后来,解放得什么恶事都作,这大都是由于轻视小戒而渐次演变成的。不知小戒是重戒的前卫,不防微 杜渐,势必如河水的由小孔的渗透而成为大灾害。所以,对于小罪也要生怖畏心,犯了要诚恳的惭愧忏悔。

小 罪中,或是重罪的等流,可以引发重罪。或是随顺社会习惯,避免一般无谓的讥嫌。所以又说:‘当’防‘护’世俗的‘讥嫌,不令众生’因讥嫌而‘妄起过罪’。 有些无关重要的事,本是算不得什么的;但要是一般人以为不好的,出家人也不应该去作,以免世人的无理批评。如佛在世的时候,印度的外道,有以为草木等是有 生命的。这虽不合佛法,但出家人有时去铲草伐木,外道见了,就讥嫌起来。佛为了防护当时外道的讥嫌,便禁制比丘不得坏生种。所以,持戒不单是范围自己的身 心,防非止恶;对于当时社会,也要照顾到,这就是随顺众生。不然,众生发嫌恶心,招致罪过,这是学佛者所应极力避免的!

第四目 忍门

云何修行忍门?所谓应忍他人之恼,心不怀报。亦当忍于利,衰,毁,誉,称,讥,苦,乐等法故。

第 三、‘修行忍门’。平常都泛称为忍辱,其实,不必一定是忍辱的。如本论即说有众生忍与法忍。一、众生忍,即‘应忍他人’的‘恼’苦、逼迫,‘心不怀报’。 他人损恼了我,不要以仇报仇的去报复他人。用仇恨心去报复仇恨,怨恨是解决不了的。所以,对个人,佛法是取著忍辱的态度,以忍去报怨的。但如有关大众的 事,佛教的事,要以为人护法心,出以正义的对治。二、法忍:菩萨还应‘当忍于利、衰、毁、誉、称、讥、苦、乐等法’。利等,名为世间八法。人生在社会里, 利衰等法是免不了,如不能忍此八法,为这八事而生起烦恼,一切德行都不能如法的进修了。八法,可约为四对:即利衰、毁誉、称讥、苦乐;这四对是一好一坏 的。利,如人得财,和作事而称心如意等。衰,如经商而亏了本,或作事而遭逢失败等。一般人,总以为利是好的,佛法以为利是可以增长贪心,所以也应忍得住, 不致放逸。不但要忍苦,也要忍乐。世人的多少罪恶,多少失败,往往从有利的环境中造成的,所以学佛者是应该特别警惕的。他人背著自己,毁谤或称誉,名毁 誉。这些可能都是过分夸张了的,不一定切合于自己的功德与过失。所以听到了,不要忧愤,也不要欢喜,要安忍而不为所动。如他人当著自己的面,称赞或者是讥 讽自己,名为称讥。听到别人的称赞或讥毁,应反省自己的。有功德更应努力;无功德应生惭愧心。有过失应该承认悔改,无过失应更为警策。身心的苦痛和快乐, 也要能安忍不动。众生的烦恼,此八法是最易引发的,所以特以此为例而说明忍。平常说忍辱,但是不计他人的恼害,这是忍的狭义。正确的忍的意义,即对于一切 境界,心能不为所动。

第五目 进门

勤修功德行

云何修行进门?所谓于诸善事,心不懈退,立志坚强,远离怯弱。当念过去久远已来,虚受一切身心大苦,无有利益。是故应勤修诸功德,自利利他,速离众苦。

第 四、‘修行进门’。先说勤修功德行:菩萨‘于诸善事,心’要‘不懈’不‘退’。‘立志坚强’,不怕困难,也不怕时间长久,‘远离’畏‘怯’懦‘弱’的心 情。在修行的时候,‘当念’自己从‘过去久远已来’,徒然的‘虚受’了‘一切身心大苦,无有’真实的‘利益’。现在因为修行,多少受此苦痛,这算得什么! ‘故’知道‘应勤修诸功德,自利利他’,以达到‘速离众苦’的目的。精进,在四正勤中,分行善、止恶二事。行善与止恶,都是需要精进的。如仅说止恶,这是 不够的。有些恶法,必须修集善法,才能对治下去。若仅说行善,而不知止恶,这也是不清净的。所以行菩、止恶,要二方面并重。

勤治罪障行

复次,若人虽修行信心,以从先世来多有重罪恶业障故,为邪魔诸鬼之所恼乱,或为世间事务种种牵缠,或为病苦所恼,有如是等众多障碍,是故应当勇猛精动,昼夜六时礼拜诸佛,诚心忏悔,劝请,随喜,回向菩提,常不休废,得免诸障,善根增长故。

此 明对治修诸善行的障碍,即著重于净治罪恶,发起善根。‘若人虽修行信心,以从先世来多有重罪恶业障’,不能成就。这些罪恶业障,在不修善的时候,糊糊涂涂 过去。等到要精勤的向好处行去,即反动起来。这或‘为邪魔诸鬼’‘所恼乱’。魔鬼对于人,和猫对老鼠一样,在没有跳出它的势力圈,它可以不睬;如被认为可 能逃脱的时候,那它就立刻咬住。邪魔恶鬼,也都是这样的。‘或为世间事务’──为生活,为事业,‘种种牵缠’,忙得不亦乐乎,顾不得修学佛法。出家人,也 有为佛教、寺庙等事务所缠的。‘或为病苦所恼’,展转床笫,障碍了修行。‘有’了这些‘众多’的‘障碍’,那么学者‘应当勇猛精勤,昼夜六时’的修易行 道。印度日夜各分三时,故称昼夜六时。这不是说一天到晚不断的,是说按著规定的时间,修习六次。如‘礼拜诸佛,诚心’向佛‘忏悔,劝请’佛说法与不入涅 槃,‘随喜’功德,‘回向菩提’。这样精进勇猛的‘常不休废’,即‘得免’除‘诸障’,而‘善根’可以‘增长’起来。罗什所传的禅经中,也说到如障重而修 定不成就,应修这些助道行,以除障生善。信成就发心中,也曾说到这止恶生善的方便。自己的力量薄,业障又重,不能进修难行难忍的大行,所以要修礼佛等助道 行,以助成精进的正行。如有利根慧熟,业障不深重,即可以直修六波罗蜜等难行道。

第六目 止观行

略说

云何修行止观门?所言止者,谓止一切境界相,随顺奢摩他观义故,所言观者,谓分别因缘生灭相,随顺毗婆舍那观义故。云何随顺?以此二义渐渐修习,不相舍离双现前故。

第 五、‘修行止观门’。观是思考、辨析、推求、抉择等作意。止是系心一境,使心于一境凝定,不致散乱驰求。如止为九住心,观为四慧行,方法与性质,都是不相 同的。止,重在系心一境的凝定,初修时,必先有一著落处,有一境界作依凭,才能息心不乱。如狗拴在木柱上,转来转去,转不出去,自然会躺下来不动了。系念 世俗的事相境,如不净等,可以息心;系念胜义的真如境,也可以令心止息。观也是如此,世俗境和胜义境,都可以托而修观。

本 论所说的止观初方便,是有所偏重的,不了义的。如以止为无分别,即依心真如而修;分别生灭因缘为观,即依心生灭起修。以止为随顺真如门,以观为随顺生灭 门。又如说:坐时专修止,其他的时候,不离止修而作观。本论的特色,是重于止的。然依中观、瑜伽等说:胜义谛的观慧,才能达成无分别的自证。因为无分别 慧,要依观察一切法无自性而引发。其实,无念无分别的随顺真如,本论也还是说观察修的。如上来说:“观无念者,则为向佛智”。“推求五阴,色之与心,六尘 境界,毕竟无念。……若能观察知心无念,即得随顺入真如门”。下文说止修时,也说:“是正念者,当知唯心无外境界。……随顺观察久习淳熟,其心得住。…… 随顺得入真如三昧”。虽然入真如门,必需随顺观察,但在这修习止观的分别中,把观局限于生灭因果,而摄胜义观于无分别止中。以为止一切境界相而不起分别, 即成无分别。所以作如此说,这不外偏重于止而已!中国的禅宗,否认他们的禅为禅定,以为是般若,其实也还是重于止修。如晚期盛行的看话头,即显然是重止 的。众生的妄念无边,用一句话头,一个“是什么”,激起疑情,使心在这“是什么”上息下来,剿绝其他的情念。等到这疑念脱落,三昧现前,即以为是开悟了。 又如一般念佛的,也是一种止门。以一净念而绝一切染念;等到净念能一心不乱,即是念佛三昧(如从观佛相好、功德入手的,是假相观为门)。单是这样的令心止 息而得无分别,依中观、瑜伽等说,是不能断尽烦恼而了脱生死的。一般不知三昧现前,必有“空”、“明”、“乐”的证德,每误以为是寂寂惺惺的慧悟。如共外 道的四禅:中间禅无寻有伺,二禅无寻无伺,内等净,即无分别而净心呈现。三禅的正念正知,与定心相应,何尝不是寂而常明,明而能寂!统论本论的正义,随顺 真如的无念,要从唯心无境,境空心寂的观,与止一切境界的止,随顺双运,才能成就。但在这初修的方便中,到底是侧重于止了。所以,学者切勿拘于这初方便的 偏重(入道初门,可以有偏重的),以止或禅那,为无分别而断惑证真才是!

本 论说:‘止’,以‘止一切境界’为‘相’。使依心现起的一切境界。不再现前,即顺于无分别。这样的修止方便,能‘随顺奢摩他观义’。梵语奢摩他,义译为 止。随顺,依下文说,即久久修习时,止观互相助成,相顺相应的意思。说到‘观’,以‘分别因缘生灭’为‘相’。这样的修观,能‘随顺毗婆舍那观义’。梵语 毗婆舍那,义译为观。本论以止修而入奢摩他(止)观,以观修而入毗婆舍那(观)观,文句不顺;所以唐译即删去了。上面说到随顺,‘随顺’的意思是:‘以 此’(止的无分别,观的分别)‘二义,渐渐修习’,彼此‘不相舍离’,能同时双‘双现前’。所以随顺即止观双运的意思。起初,止与观各别修习,渐渐的达到 止观双运。观于世俗,也即能止于真如。这是修习信心者初学的止观门,所以且约偏胜,作如此说。

修止

修习真如三昧

1 初修方便

若 修止者,住于静处,端坐正意。不依气息,不依形色,不依于空,不依地水火风,乃至不依见闻觉知。一切诸相,随念皆除,亦遣除想。以一切法本来无相,念念不 生,念念不灭。亦不得随心外念境界,后以心除心。心若驰散,即当摄来住于正念。是正念者,当知唯心,无外境界。即复此心亦无自相,念念不可得。若从坐起, 去来进止,有所施作,于一切时,常念方便,随顺观察。

初 修方便中,先说于端坐中修习,这又先明‘修止者’所不可少的缘具。略辨三事:一、‘住于静处’,如住阿兰若处,远离烦嚣缘务,易于成就(此可摄五缘)。 二、‘端坐’:修止成就,虽行住坐卧中,都是可以止的,但初修时,应跏趺而坐,全身端庄正直,这才气血通畅,易于安定(此即摄身具八事)。三、‘正意’: 但求解脱,但求菩提,不是为了名利、神通等而修。否则动机不纯正,意欲不清净,即容易招魔。环境、身仪、意向,这三者应有必备的资缘。

次 说修止的方法:本论所说的修止,实即阿含经里迦旃延所修的胜义禅,本论名此为真如三昧。修这胜义禅的时候,一无所取,心无所住。如阿含经说:迦旃延入胜义 禅,大自在天等观察他所入的是什么定,结果,都不知道迦旃延是入的什么定;因为他无所缘境可得。这也即是无相三昧。胜义禅,了知自性不可得而不取相,通达 一切法空而心无所住,是圣者的证境。

‘不 依气息’,即不著于数息观。气有长、短、冷、暖、滑、涩等。初学止者,都先学调息;如密宗的风瑜伽,中国道家的吐纳法,都是利用呼吸以引心得定的。由于气 息虚妄,实无自性可得,所以不依气息而修止。‘不依形色’,即不著于不净观。修止者,系心死后的青瘀肿胀到白骨分散等,为不净观。或从白骨流光而出净境, 为净观。这是声闻乘行法。大乘中,如念佛相好,念佛土庄严,或观日、月等。这都是依于形色而修。因了得形色的虚妄无性,所以不依形色而修止。‘不依于空, 不依地水火风’,‘不依见闻觉知’,即不著于六界观。六界,即地、水、火、风、空、识。空有内外,身外的如太虚空,身内的如毛孔等空。地、水、火、风四 大,为物质的原素。见闻觉知,是识的作用。识有六种,依六根而发:依眼根缘色而有见;依耳根缘声而有闻;依鼻、舌、身根,缘香、味、触而起觉;依意根缘法 而有知。此空、地、水、火、风、识──六界,都是虚妄无性的,所以不依于空等而修。

修 道的初步方法,声闻有二甘露门:二、不净观,二、数息观。一般的说,不净观对治贪欲,数息观对治散乱。依此二门修习,即能入定,引发真智:观六界和合为 人,所以无我无我所。或者,初下手即修六界观,对治我慢。不净观、数息观、六界观,合名为三度门。统论初修的大要,不出此三(或加慈悲、缘起为五停心)。 本论所说的止修,即是习胜义禅──真如三昧。一切取相的定境,都有相可得;如取著此等境界而修止(观),即不能与无所住的真如相应。因此,现观胜义的真如 禅,不依这一切定境而修习。

起 初,‘一切诸相(依元晓疏本;贤首本作想),随念皆除’;次进一步的,也‘遣除想’。一切诸相,即数息、不净、六界观的影像相,随念起时,即了得外境无 实,除遣而不再现起。不但除所起的境相,即能取的分别──想,妄心非实,也应加以遣除。除相,即不取著所取相;除想,即不取著能取想。本论的修止方便,不 系心一境而使止息;是以心遣境,不著所取相;当下能境灭心亡,不著能取想。这即是“止一切境界相”的无分别止。这一唯心的修止法,是有理论为依据的。因 为,‘一切法本来无相’。虽然妄念现前,相想宛然,而实‘念念不生,念念不灭’,即本来是念而无念的。如有能取相、所取相,即不契于真如。要修习而体证真 如,就得除一切相;要除一切相,即应不依一切相而修。不依一切相而修,只是了达妄念本空,没有实在性,无实自性的生,无实自性的灭。不取著于念──所取 相、能取想,即妄念自息,随顺无分别止了。

上 来不取著定境的影像相而修止,略近九住心的内住、等住;此下即安住等。初学修止的,每每心驰于外境而成散乱。所以说:‘不得’放逸忘念,‘随心’的‘外’ 散,而‘念’于外在的‘境界’。外念境界,即念于外境,如想于五欲境界,或起种种不正寻思。不念外境,即除一切诸相;更要除能取外境的妄想,所以说:‘后 以心除心’。怎样能不取外境而又除妄心呢?‘心若驰散’于外境时,‘即当摄来’而‘住于正念’中。甚么是正念’?如摄外散的妄心,住于取相的定境,这还是 妄境妄念相续,不能达到不取相的目的。所以,摄来住于‘正念’,‘当知’即是住于‘唯心’而‘无外境界’的正念。了得唯心而无外境。取外境的心,即能摄住 而不再驰散。既住于唯心,更了得缘境起心。离境即心不能起,所以‘即’能‘复’知‘此心’也‘无自相’,而是‘念念不可得’。这样不取外境相,又不著内心 想,即达到不依一切,随顺于止一切境界相的无分别止。

修 止的,不能老是坐著,总有从坐而起,或行或住的时候。但也应念念修止,功夫不可间断。所以说:‘若从坐起,去来进止,有所施作’。施作,如穿衣吃饭,担水 搬柴等一切动作。总之,‘于一切时’中,应‘常’以正‘念’为‘方便,随顺’唯心无境,本来无相的法义而‘观察’。念念不忘的不依一切相而修,久久打成一 片,才能成就。

2 久习成熟

久习淳熟,其心得住。以心住故,渐渐猛利,随顺得入真如三昧。深伏烦恼,信心增长,速成不退。唯除疑惑,不信,诽谤,重罪业障,我慢,懈怠,如是等人所不能入。

依 上说的修止方法,经过‘久’久的修‘习’,渐得调柔而‘淳熟’了,此‘心’自‘得’安‘住’,不再驰流于取相的境界。住是安定的意义,即修止成就;等于九 住心中的心趣一境。‘以心’得‘住’止了,定力即‘渐渐猛利’,能‘随顺’趣向而‘得入真如三昧’,即成就无分别定(等持)。真如三昧,即胜义禅。三昧, 或译三摩地,意义为正定,或译等持。平等持心,与真如无相相应,名为真如三昧。如能入真如三昧,烦恼虽还不能断除,已能‘深伏烦恼’令不起现行。烦恼不 起,如上所说的四种‘信心’,即得逐渐‘增长’,迅‘速’的‘成’就‘不退’;到达了真发菩提心,也即是初发心住。

由 如上所说的修止方便,能成就真如三昧。但也有修习而不能成就的,所以说:‘唯除疑惑、不信、诽谤、重罪业障、我慢、懈怠’。疑惑,是没有肯定的信解;不 信,是根本不相信。于修定的方便,修定的功德,修定的利益,如疑惑不信,也就不能切实修学;修学也不能成就。诽谤,或诽谤奢摩他,或诽谤佛法,或诽谤修止 的人,这当然是不会得到成就了。修定的时候,过去生中所熏习的恶业障,都会现起,招魔成病。所以修学止观,必先持清净戒,生慈悲心,惭愧忏悔以消除宿业。 我慢,自以为是利根,不能虚心受教;或得少为足,或未得而自以为成就。懈怠,不精进修学,进一步,退两步,怎能修习成功?真如三昧,是这‘等人所不能入’ 的;如没有疑惑、不信、诽谤、重罪业障、我慢,而能精动修学,一定可以成就。

3 渐得深广

复次,依是三昧故,则知法界一相。谓一切诸佛法身与众生身平等无二,即名一行三昧。当知真如是三昧根本,若人修行,渐渐能生无量三昧。

学 者‘依是’真如‘三昧’,能‘知法界一相’,是平等而无差别的。修真如三昧时,不依相而修;故成就时能通达一相无相的平等法界。彻了‘一切诸佛法身与众生 身’,于法界一相中,‘平等无二,即名一行三昧’。一行三昧,为真如三昧的别名,出于文殊般若经。这是粱时译的圣典,于中国的修行者,有著很大的影响。如 禅宗六祖坛经中,也说到这一行三昧。一行三昧,即楞伽经的攀缘如禅。如文殊般若经说:“法界一相,系缘法界,是名一行三昧。入一行三昧者,尽知恒沙诸佛法 界无差别相”。这实是缘真如而成三昧,并非亲证(证入即如来禅)。这是三昧的深彻法性;更依此进修,即得广大无边。‘当知真如是三昧根本,若人修行’此真 如三昧,即‘渐渐’的‘能生无量三昧’。三昧──定,或称为心,即离分别的寂静心体。本论说:一切三昧,以真如为本,即以真如心为本。真如是寂灭无戏论 的,三昧也是离分别而寂静的。三昧的离分别相,即或浅或深或多或少的趣向于真如,所以真如为一切三昧本;而真能与真如相应的真如三昧,为一切三昧的根本 了。大乘经论的一分,倾向于真如与三昧的统一。真如三昧为一切三昧本,所以从此能起一切三昧。这等于说:如能契于真如法性,从真出假,从体起用,即能不离 此无分别的真如智引发后得智的无边胜德。经中三昧的名字极多,都是依三昧的德用不同而立名的。不离真如的妙用无边,三昧也就无边。这在不断的进修中,不断 的显发,不断的广大起来。

对治魔外惑乱

或有众生无善根力,则为诸魔外道鬼神之所惑乱。若于坐中现形恐怖,或现端正男女等相,当念唯心,境界则灭,终不为恼。

研经究理,不妨自己修学;修习禅定,必须依止师友而修。以修习过程中所现起的种种境界,如不能正知,即易为邪魔所惑乱了。‘或有众生无善

根 力’,这是所以起魔招邪的因由。无善根力,即是善根力薄;或因过去熏集的恶业多,或以前没有积集广大的福智资粮,或动机不正确,或戒行不清净,这都称为善 根无力。因善根力薄,即‘为诸魔外道鬼神’‘所惑乱’。诸魔,是魔王魔眷属等。外道,是邪教师的修持者,以咒力、术力来诳诱。鬼神,如堆场鬼,精媚神,实 可摄罗刹夜叉等一切鬼趣。诸魔、外道、鬼神的惑乱行者,主要的方法,为软诱与硬迫。‘若于坐中现形恐怖’,即现种种可怖畏相,使修行的骇得发狂。如释尊降 魔时,魔王以魔军刀枪等来逼害。‘或现端正男女等相’,以引生行者的贪欲心。如释尊成道前,魔女作种种媚态来惑乱如来。对于这些魔事的对治法,大乘法说: 但观一切法空不可得,魔事、佛事自性本空,魔事即顿灭。这是破魔事的根本方法。本论说:‘当念’这一切是‘唯心’的,所现起的‘境界则灭’;无论如何可怕 可爱,行者也‘终不为’他所‘恼’乱了。一切境界,都是由心而现起的,能了知唯心所现,外境本空,魔邪的境界就惑乱不了自己。若把魔现的境界,取著为真实 的,或嗔或怖或爱,那就落入魔邪的圈套了。

或 现天像,菩萨像,亦作如来像,相好具足。或说陀罗尼,或说布施,持戒,忍辱,精进,禅定,智慧,或说平等空无相无愿,无怨无亲,无因无果,毕竟空寂,是真 涅槃。或令人知宿命过去之事,亦知未来之事,得他心智,辩才无碍,能令众生贪著世间名利之事。又令使人数嗔数喜,性无常准。或多慈爱,多睡多病,其心懈 怠。或卒起精进,后便休废,生于不信,多疑多虑。或舍本胜行,更修杂业。若著世事种种牵缠,亦能使人得诸三昧少分相似,皆是外道所得,非真三昧。或复令人 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乃至七日住于定中,得自然香美饮食,身心适悦,不饥不渴,使人爱著。或亦令人食无分齐,乍多乍少,颜色变异。以是义故,行者常应智慧观 察,勿令此心堕于邪网。当勤正念,不取不著,则能远离是诸业障。

上 来的魔事,还容易了知;此下的魔事,更容易受他的诳惑。此中有四对八事,一、现形说法一对:‘或现天像,菩萨像’,‘作如来像相好具足’,以及现父母像, 善知识像,比丘像等;这是现身。修习真如三昧,不依一切而修,所以一切形像现前,即使是佛菩萨像,也决为魔邪的诈现。这些佛菩萨像,还能为修行者,‘或说 陀罗尼;或说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进、禅定、智慧;或说平等,空无相无愿,无怨无亲,无因无果,毕竟空寂,是真涅槃’。陀罗尼,译为总持,如密宗的咒语, 也称陀罗尼。有些修行的,见到什么天或什么菩萨,为说种种咒语。布施到智慧,即六波罗蜜。诸魔所说的六度,是取相的相似修。说平等空到是真涅槃,是不即缘 起的空义。或因而堕入小乘,或因而落入断灭见,拨无因果。二、得通起辩一对:以魔邪的加持力,‘或令人知过去’‘事’,即得宿命通;或‘知未来’‘事’, 即起天眼通;‘得他心智’,这是起他心通。不但得神通,能知过去、未来、现在事,还能‘辩才无碍’的为人说法。如行者不觉得这是魔邪的惑乱,自以为得了神 通辩才,那就坏了!因为这是最‘能令众生’招引世人来皈信、受礼敬、受供养、受称赞的。行者并没有真实功德,心地不净,即会‘贪著世间名利’的‘事’。如 有些外道,修些邪法,少得灵验,贪著于世间名利,就为非作恶,自害自己。三、起惑造业一对:‘又’以魔邪的惑乱,‘使人数嗔数喜,性’情忽然喜怒‘无 常’,没有标‘准’。‘或’过分的‘多慈’多‘爱’,超过自己的能力,牺牲去助人;或想到说到,即相怜流泪。或‘多睡、多病’,终日无精无彩的,身‘心懈 怠’,不能进修。‘或’是‘卒起精进’,勇猛得了不得;可是不到几天,‘后’来‘便休’止‘废’弃了!甚至‘生于不信,多疑多虑’,信念都动摇起来。 ‘或’是‘舍’弃了‘本’来修习的殊‘胜行’,如不取相而修止,反而‘更’去‘修’习‘杂业’,如修建寺院、拜佛、放生等培植福德的有为功德。甚至染‘著 世’间俗‘事,种种牵缠’,不再修持。四、得定乱食一对:以魔邪的力量,‘能使人得诸三昧,少分相似’,其实是似是而非的。这些相似三昧,都‘是外道所 得,非’佛法中所得的‘真三昧’。‘或’者,‘令人若一日,若二日,若三日’……‘七日,住于定中’,能‘得自然香美’的‘饮食,身心适悦,不饥不渴’。 这即是一般传说的天人送供了。天食自来,‘使人爱著’滋味,增长贪欲。‘或’者‘令人食无分齐,乍多乍少’。如传说中的左慈,吃起来,斗米只羊也吃不饱, 不吃,隔多少日子也无所谓。还有‘颜色变异’,忽而红润,忽而憔悴。传说中的庄周,即能如此。总之,这都是魔邪的惑乱,毫无利益。修止习禅,与身体有非常 关系的。即使定力滋润,也不能反常的。所以久定不食,出定即会死亡。凡饮食不正常,颜色不正常,都是魔邪,都会成病的。

上 来所说的种种,都‘是’魔事,‘故行者常应’以‘智慧观察’,切‘勿’以邪为正,起贪起嗔,颠颠倒倒的‘令此心堕于邪网’中。说到智慧观察,即是应‘当’ 精‘勤正念’:常安住于唯心无境的正念中,‘不’执‘取’,‘不’计‘著’,不起恐怖,不生贪恋,即‘能远离是诸业障’。本论所说的种种魔事,所以招魔引 邪,实都由于行者过去所熏集的诸恶业障,也即是无善根力。所以,魔事现前,但应安住于正念而勘破他。不著魔境,即魔事自会息灭。如想修止习禅,必先勤修正 行,忏悔恶业。如能戒行清净,知见纯正,善识方便,魔事即会少起,或者不起。如不从此根本著想;又不能不取不著,那即使结坛、遣召、持咒、结印,也难出魔 网的!

简除凡外世定

应 知外道所有三昧,皆不离见爱我慢之心,贪著世间名利恭敬故。真如三昧者,不住见相,不住得相,乃至出定亦无懈慢,所有烦恼,渐渐微薄。若诸凡夫不习此三昧 法,得入如来种性,无有是处!以修世间诸禅三昧,多起味著,依于我见,系属三界,与外道共。若离善知识所护,则起外道见故。

真 如三昧与凡夫外道的世定不同,这里特别加以简别。此承上文而来:如得相似三昧,或七日得定等,‘应知’这都是同于‘外道所有’的‘三昧’,都是‘不离见爱 我慢’的惑‘心’;终不外‘贪著世间’的‘名利恭敬’,不能成就出世的上上法──成佛。三昧,不是佛法特有的,凡是能意志集中,达到身心的宁静;如凡夫和 外道共的四禅八定,都是三昧。不过凡夫外道所得的,是与见、爱、我慢等烦恼相应的。见爱我慢,可代表一切的烦恼。见,是思想方面的错误,如见取、戒禁取、 邪见等。爱是情感方面的错乱,如贪恋取著等。我慢是意志方面的错误,如高举、傲慢、自是等。定有三种:味定、净定、无漏定。与般若相应的名无漏定;能远离 一分烦恼,有漏善心现前,名为净定。以爱著为主,于定境贪恋系著,或恃定而起慢等,是味定。凡三昧而不离烦恼,与烦恼相应,是必然会贪著世间名利恭敬,而 结果退失了三昧,造作恶业的。

‘真 如三昧’与外道三昧不同。不依一切境界相,所以‘不住见相’。由无所住而修,所以也‘不住得相’。定中是这样的无取无著,当然与烦恼不相应。就是‘出定’ 以后,由于定的余势,不贪睡眠,不著饮食,身心如定时一样的轻安,‘无’有‘懈’怠、我‘慢’,‘所有’的一切‘烦恼’,也都‘渐渐’的‘微薄’下去,这 当然不会贪著名利恭敬了。所以,勘验三昧的邪正,可从出定以后的情形是否正常而判。‘若诸凡夫不习此’真如‘三昧法’,说能‘得入如来种性’──发心住, 这是决‘无有是处’的!修菩萨行,非修此真如三昧不可。这因为,‘修世间诸禅三昧,多起味著,依于我见,系属三界,与外道共’。世间的禅定,虽可以离一分 烦恼,然不断见谛所断的我见,依于我见而修禅定。我见为烦恼的上首,所以于定境生起种种味著,是三界有漏所摄,不得解脱。如没有离欲界染,起欲界系的烦 恼,即是欲界系。如得了色界的禅定,欲界烦恼虽不起,然还有色界烦恼,所以名色界系。得无色界定,即使得了非想非非想定,无色界系的烦恼,还是不能断尽。 世间定是不离三界的见爱烦恼,所以系属三界,不得出离。这都是世间三昧,四禅、四无量、四无色等定,都是共于世间外道的。总之,凡依于境界,取著境界而修 得的,都是共凡夫的世定;唯有修真如三昧,才是不共世间的正定。要修习此真如三昧,要依止善知识。‘若离善知识所护’持,不能随时请求开示,即会错失正 路,容易生‘起外道’知‘见’,落于邪网中。依止善知识,为修止所必备的资粮。过去禅宗学者,参访行脚,也是为了请求善知识的指正。

结赞三昧利益

复 次,精勤专心修学此三昧者,现世当得十种利益。云何为十?一者常为十方诸佛菩萨之所护念。二者不为诸魔恶鬼所能恐布。三者不为九十五种外道鬼神之所惑乱。 四者远离诽谤甚深之法,重罪业障渐渐微薄。五者灭一切疑,诸恶觉观。六者于如来境界,信得增长。七者远离忧悔,于生死中勇猛不怯。八者其心柔和,舍于憍 慢,不为他人所恼。九者虽未得定,于一切时一切境界处,则能减损烦恼,不乐世间。十者若得三昧,不为外缘一切音声之所惊动。

真 如三昧的利益,究竟的说,能引得佛菩提果。这里,且从现生所得的功德说。如‘精勤专心修学此三昧’,无论已得定,未得定,‘现世当得十种利益’;这是总 标。‘十’益是:‘一者,常为十方诸佛菩萨之所护念’。修真如三昧,能知诸佛法界平等相,与佛的气分相契合,所以能常为十方佛菩萨所护念,常得顺缘而勇猛 的进修。‘二者,不’再因‘为诸魔恶鬼’的现形‘所能恐怖’。这因为,佛菩萨常加护念,而又能不住一切相,那里还会因魔鬼的现形而恐怖呢?‘三者’,由于 得正知见,意欲清净,所以再‘不为九十五种外道鬼神’的邪说‘所惑乱’。外道,指邪教,邪见是最会欺诳惑乱众生的。论说九十五种外道鬼神,这因为一切外 道,都是以鬼神──上帝、梵天、夜叉、罗刹等来惑人。以为信奉它,就来护持,使你生天国;不信奉,就会受罚,入地狱。‘四者’,能‘远离诽谤甚深’‘法; 重罪业障,渐渐微薄’。甚深法,即真如,是甚深最甚深的。修真如三昧的,于自己所修的甚深法,当然会远离诽谤。重罪业障,声闻乘中,五无间业为最重。大乘 中,诽谤正法,瞎人慧眼的罪业最重,如般若经等广说。依甚深的真如法而修三昧,不但不起谤法的重罪业障;而过去所造的诽法罪,也可因修真如三昧而逐渐的微 薄。‘五者,灭一切疑’及‘诸恶觉观’。觉观,玄奘译为寻伺。是心中的分别:粗的分别,名为觉(寻),细的分别名为观(伺)。觉观有正有不正,这里专指邪 恶的觉观说。恶觉观有三:欲觉观、嗔觉观、害觉观。又有九种恶觉观,如国土觉、亲里觉、不死觉等。狐疑与恶觉,是障碍三昧的。能修真如三昧,这些自然能除 灭了。‘六者,于如来境界,信’心渐‘得增长’。约体说,即如来藏境界;约用说,即如来的智慧境界,所化的众生境界,身相、国土等种种境界。能修真如三 昧,信心即日渐增强,自信当能证得。‘七者,远离忧悔,于生死中勇猛不怯’。忧是意识相应的不可意受。悔是恶作,对于自己作的事,懊悔热恼,心生忧苦。如 人到了晚年,回想起自己的数十年间,恶业无边,即会生忧悔心。修真如三昧的,由于修行信心,功德善根不断的在增进中,所以能无忧无悔,增强了在生死中勇猛 前进的努力。‘八者’,修此三昧的内‘心柔和,舍于憍慢’,就是有人来恼乱他,也‘不为他人’外来的恼乱‘所恼’。一切恶逆的境界,能泰然处之,不为所 动。‘九者,虽未得’此‘定,于一切时’中,于‘一切境界处’,已‘能减损烦恼,不乐’著「世间’。这与世间定是极不同的地方。‘十者,若得’了此‘三 昧’,即能‘不为外缘一切音声’‘所惊动’。这可作二释:一、音声是修定的刺,音声最能动乱修定者的心。若得了定,外面的一切音声,即不能为刺了。如经 说:释尊入定的时候,有五百乘车从他的面前过,而释尊却一无所闻。还有大雷大雨,震死了人和牛,释尊也没有听到。二、常人多为音声所转,赞我便欢喜,骂我 就忿怒。得了定的,在定中或出定以后,都能不为音声所转动。修习真如三昧,所得的利益,当然不止此十种,这里且说少分,以引生初学者的兴趣。

观修

助止起观

1 观意

复次,若人唯修于止,则心沉没,或起懈怠,不乐众善,远离大悲,是故修观。

为 什么要修观?‘若人唯修于止’,‘心’即‘沉没’。沉没,是心力下沉,现出昏沉、瞢瞳、闇昧的心态。心既沉没了,‘或起懈怠’,如耽于睡眠,或沉没于昏昏 的境界中,‘不’再‘乐’修‘众善’,什么功德也不想去作了。这样,就‘远离大悲’心,失去大乘精神。为了对治这从沉没而来的弊病,‘是故修观’。修习止 观,应该使心中正,安宁明净,不散乱也不沉没。昏沉与掉举,这是修止观人的二大障碍。昏沉,即本论的沉没,能障碍观。掉举,令心散乱,障碍于止。所以,如 心静定而向于沉没,应使它兴起,如忆念佛的功德,和思惟法的义理。观修久了,心易散动,即应该修止。这如调马一样,偏于左了,拉到右边来;偏于右了,拉向 左边来。调心而能安住于不昏不掉,即住于舍的情况中,修习前进。止与观,为大乘法、声闻法所共修的。本论偏重于止,摄胜义慧于无分别的止中,所以偏约对治 沉没、懈怠,别明修观。其实,观修不限于如此。

2 观相

修习观者,当观一切世间有为之法,无得久停,须臾变坏。一切心行,念念生灭,以是故苦。应观过去所念诸法,恍惚如梦。应观现在所念诸法,犹如电光。应观未来所念诸法,犹如于云,忽尔而起。应观世间一切有身,悉皆不净,种种秽污,无一可乐。

这 里所说的修观,即是共声闻乘的四念处观。第一、无常观:‘修习观’的,应‘当观一切世间’的‘有为’‘法,无得久停’,都是‘须臾变坏’的。须臾,即刹那 顷。一切法都不是常住的,是刹那刹那生灭变坏的。第二、苦观:由于‘一切心行念念生灭’,所‘以是’‘苦’。心行,即心、心所的一切活动,受想等都是。心 行是刹那生灭无常的,无常的所以是苦。这确是阿含经常有的观法,以无常成立为苦。第三、无我观:‘应观过去所念诸法,恍惚如梦’。过去的是过去了,忆想起 来,如梦境一样的不真实。‘应观现在所念诸法,犹如电光’。现在的法不住,如石火电光。无常不住的法,当然无实在性可说。‘应观未来所念诸法,犹如’空中 的‘云’。未来的法,因缘和合时,本无而有,如云的‘忽尔而起’,起没无常。本论依无常义明法无我观,无我即无实自性。第四、不净观:‘应观世间一切有 (三有)身’,都是‘不净’的,只是‘种种秽污’的集聚,实‘无一可乐’。从托胎的种子不净到住胎出胎,实无一净法可说。

四 念处观,有别有总。别观,观身不净,观受是苦,观心无常,观法无我。总观,一切身、受、心、法,都名为法,这一切都是无常苦空不净的。一般的说,修定 (止)是共世间外道的,唯有修胜义法性空观,才是不共世间的。般若的空观中,或说我空,或说二空,都是共小乘的。因为专修胜义空观,悲心薄劣,所以取证涅 槃。若说修习大乘菩萨行,应特别重视发菩提心,以悲愿去修集种种功德,用功德来助成般若的胜义空观,庄严法界。关于这,本论是摄胜义空观于修止中,也说专 重于止,可能远离大悲,于是修观以生悲心。但引发大悲大愿,要以四念处为观,这是非常奇特的。因为专修四念处观,不一定能发悲心。声闻都是修四念处的,但 都倾向于厌生死,证涅槃。修四念处观,以什么方便,不厌苦而能生愍众生苦的大悲呢?以无常苦无我不净的四念处,为起大悲心的观本,为不致落入小乘的正观, 这是与大乘通途不同的。

3 观用

如 是当念一切众生,从无始世来,皆因无明所熏习故,令心生灭,已受一切身心大苦,现在即有无量逼迫,未来所苦亦无分齐,难舍难离,而不觉知,众生如是,甚为 可愍。作此思惟,即应勇猛立大誓愿,愿令我心离分别故,遍于十方修行一切诸善功德,尽其未来,以无量方便救拔一切苦恼众生,令得涅槃第一义乐。以起如是愿 故,于一切时,一切处,所有众善,随己堪能,不舍修学,心无懈怠。

也 许是大乘根性吧?一切法既是无常苦无我不净的,那么,应‘当’正‘念一切众生,从无始世来,皆因’不觉一法界的‘无明所熏习’,所以‘令心生灭’无常。因 为无常,过去世中,‘已受一切身心大苦;现在即有无量’的苦恼‘逼迫’;‘未来所’受‘苦’逼,在生死未断以来,是‘无’有‘分齐’可说的。三世苦逼,是 这样的‘难舍难离’,‘而’众生等‘不’能‘觉知’!‘众生如’此地愚迷,实在‘甚为可愍’!行者这样的依于无常苦观,起大悲心。大悲心起,即引发度脱一 切众生苦的大愿。所以说:行者如悲心滋生,即应当‘作此思惟’:众生是那样的苦迫,应加以救度。但如自己仍在妄念分别中,自救不暇,那里能救一切众生?所 以‘即应勇猛立大誓愿:愿令我心离’一切‘分别’戏论。自心如离诸分别,即能‘遍于十方’世界,‘修行一切诸善功德’。离分别心即慧,修一切功德即福。以 此福慧功德力,‘尽’‘未来’际的,‘以无量’善巧‘方便’,去‘救拔一切苦恼众生,令得涅槃第一义乐’。涅槃第一义乐,即离系的究竟真实乐。既从悲心而 发大誓愿,即应由大誓愿而精进修行。所以说:因为生‘起如是’大悲大‘愿’,所以菩萨‘于一切时’中,‘一切处’所,‘所有’一切的‘众善’,都能‘随’ 自‘己’所‘堪能’的,孜孜‘不舍’的去‘修学,心无懈怠’。心无懈怠,即是大精进。

依四念处观发大悲心,由大悲心立大愿,由大愿而勤修善行,利益众生。由此助成真如三昧,不弃善行,不但了脱自己的生死,而能趣入于普救一切众生的佛道。

4 观时

唯除坐时专念于止,若余一切,悉当观察应作不应作。

本论重于无分别止,修观但是助成而已。所以,‘唯除坐时,专修于止’,不作观想。‘若余一切’行住卧起,语默动静间,都应‘当’如上所说的观门而‘观察’:而知菩萨的‘应作’或‘不应作’。该做的即去做,不该做的不做,不可差失。这样的处处检点身心,如法如律,自利利人。

观成双运

若行若住,若卧若起,皆应止观俱行。所谓虽念诸法自性不生,而复即念因缘和合,善恶之业,苦乐等报,不失不坏。虽念因缘善恶业报,而亦即念性不可得。

上 来别说止观的修习。然本论以止修为本,所以坐时修止,余时修观。修观时不离修止,即成止观双运。‘若行、若住、若卧、若起’,即除了专修止的坐而外,都 ‘应止观俱’时修‘行’。依本论说:一切修习,都不应离于止,因止是远离一切妄境的真修。坐时专修止的时候,不能修观;余时修观,也不离止而修。本论的修 观及双运说,与其他的经论不同。大乘一般的共义:起初别修止,别修观,久久淳熟,即能止观双运。修止,固不限于专坐,而坐时也还是可以修观,可以双运的。 总之,本论专重于止,扩大了止,不但修观被局限于四念处,而无关于无分别观;连双运道,也被局限于行住起卧时,不通于坐。这是偏重于修止者的教授。什么是 止观俱修?即是说:‘虽念诸法’的‘自性不生’,是止修;‘而’同时‘即念因缘和合善恶’的‘业’力,‘苦乐’等果‘报,不失不坏’,是观修。‘虽念因缘 善恶业报’,是观修;‘而’同时‘即念’一切法‘性不可得’,是止修。这样同时的止观俱行,即双运而修。如依大乘通义说:念一切法自性不生,是胜义观;念 因缘业报不失,是世俗观;这即是二谛无碍的中观。而本论以胜义观为止修,以世俗观为观修,以此二谛观为止观双运。修习止观,不能专在定中、坐时,于行住卧 起的一切日常生活中,也要不离。修行,是要于一切境界,都能使心安住于正道。所以说:“担水搬柴,无不是工夫”。以坐中专修的,应用于一切日常生活中,渐 渐的打成一片。若修行与日常生活不能相应,即成无用。如经说:“应不住色而行布施,不住声香味触法而行布施”,这都是要于行为中去修行般若,并非空坐静守 可以了事。

若修止者,对治凡夫住著世间,能舍二乘怯弱之见。若修观者,对治二乘不起大悲狭劣心过,远离凡夫不修善根。以此义故,是止观二门,共相助成,不相舍离。若止观不具,则无能入菩提之道。

次 说明止观俱修的必要:‘若修止’,一、能‘对治凡夫’的‘住著世间’;二、‘能舍二乘’的‘怯弱’‘见’。‘若修观’,一、能‘对治二乘不起大悲’的‘狭 劣心’的‘过’失;二、能‘远离凡夫’的‘不修善根’。止与观,都能对治凡夫、二乘的过失。凡夫有二病,一、恋著世间,没有出离心。如修止,能远离一切妄 想,于世间五欲不生恋著。二、不修善根,因不知善恶有报的必然性。如修观,即可以生起修习善根的心行。二乘也有二病:一、怯弱见,即怖畏生死,没有大丈夫 的心量,不能于三界生死中广度众生。如修止,能了知三界本来寂灭,幻妄的生死不实,即能舍离二乘的怯弱心。二、不起大悲心,二乘的心性狭劣,专为自己,没 有利他心。如修观,即知一切众生,都在生死苦痛中;自己要出离生死,一切众生也要出离生死,由此而生救度众生的悲心。‘以此’止观能对治凡小过失的意 ‘义’,‘是止观二门’,应双运同修,这才能‘共相助成,不相舍离’。止观不相舍离而修习,即能出离凡小的病患,趣入菩萨的正道,住佛种性。‘止观不 具’,不离凡夫与小乘的情见,即‘无’有‘能’力趣‘入菩提’的正‘道’。

第二项 特胜方便行

复 次,众生初学是法,欲求正信,其心怯弱。以住于此娑婆世界,自畏不能常值诸佛,亲承供养。惧谓信心难可成就,意欲退者,当知如来有胜方便,摄护信心。谓以 专意念佛因缘,随愿得生他方佛土,常见于佛,永离恶道。如修多罗说:若人专念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,所修善根回向愿求生彼世界,即得往生。常见佛故,终无 有退。若观彼佛真如法身,常勤修习,毕竟得生,住正定故。

修行以成就信心的方便,有二:一、正常方便,二、特殊方便。如修五门行以成就信心,信心成就即入发心住,是菩萨行的正常方便,也是万修万人去的大道。特殊方便,即念佛法门,是为特殊根器而说的。

一 般人说:念佛法门,最广大,最崇高。文殊、普贤等大菩萨,也要回向往生极乐世界。然大乘本意,如论说:‘众生初学是’大乘‘法’,‘欲求正信’,即是为初 学者而说的。初学者所求的正信,即信心圆成而得发心住。发心求得正信,理应修行上说的五门;但这一类初学者,‘其心怯弱’。龙树的十住毗婆沙论也说:为怯 弱众生,才开示易行道的念佛法门。怯弱,即是没有于生死中历劫修行的意志。他们自觉:‘住于此娑婆世界’,环境恶劣,生命短促,善知识希少。如一口气不 来,即属再世,又不知往何处去。想到这里,不觉胆怯恐怖起来。‘自’己‘畏’惧,在流转生死中,‘不能常’常‘值’遇‘诸佛,亲’近‘承’事‘供养’,随 佛修学。修习到信心成就──初发心住,要经过十千劫,而十千劫中,不知要经历多少的生死;见佛闻法,这真是毫无把握的事。这样,不免‘惧’怕起来,以为 ‘信心难可成就’,‘意欲退’回,或修学二乘法,或培植福德,求人天福报。对于这样的初学而又怯劣的众生,大乘的正常道,是不能适应的。所以别开方便: ‘当知如来有’殊‘胜’的‘方便’,能‘摄护信心’,不使退失,能得成就。此与阿含的根本教相合:阿含经开示的法门,大多为自力强毅的人说。所以说:只要 正见增上,即百千万劫流转生死,也不堕恶趣。为了怯弱忧虑的根性,佛才开念佛法门。本论所说的特殊方便,即‘以专意念佛’为‘因缘’,能‘随愿得生他方佛 土’,可以‘常见于佛,永离恶道’。专意念佛,即心心观念于佛,一心不乱。大乘经说:念十方佛,见十方佛,也发愿往生十方佛土。但念阿弥陀佛,生西方极乐 世界,更为普遍。次引经证明,‘如修多罗说:若人专念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,所修’的一切‘善根’,都发心‘回向,愿求生彼世界,即得往生’。往生的因 缘,一、专念;二、修善根;三、回向;四、发愿往生。由于在净土中,常‘常见佛’,所以‘终无有退’。此念佛法门,能引导怯弱的众生,不因生死久修而退失 菩提心,确是难得的方便。

说 到往生净土,依唯识宗说:念佛法门,是别时意趣。见佛,要修见佛的业;生清净佛土,也要去修集净土的业;决非专心念佛所能。这如平常说:“一本万利”,并 不是说一个钱立刻获得一万钱的利息;是说,用一钱做本经营,经过若干年,可以成为万贯家财。经说念佛可以见佛,而佛的意趣,实是指另一时候说的。这一解 说,许多人都不赞成。他们以为:众生虽业障深重,然佛的大悲愿力不可思议,只要众生信得彻,愿得切,称念阿弥陀佛,即可以带业往生;这几乎纯是他力的了。 念佛法门,能接引怯弱众生,使他不退学大乘心。往生净土,也有等级,如三辈九品等。往生净土虽由于常常见佛闻法,不会再退。但初往生时,有的还同于凡夫; 有的还同于二乘。‘若’因中念佛时,能‘观’念‘彼佛真如法身,常勤修习’,这不但临命终时,‘毕竟得生’净土,而且‘住正定’聚,入种性位,信心成就, 当下即不退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了。念佛有多种:一、念佛相好。二、念佛功德,如十力、四无所畏、三不护、大悲等。三、念佛实相,即观念佛的真如法身。还 有:四、中国盛行的称名念佛。念佛法身,即是随顺观察真如三昧。如精勤修习成就,虽不生西方,也能入发心住,不退失菩提心了。末法时代,念佛法身,是很难 见到了。念佛功德、相好,也因心粗观细而不容易成就。所以,目下的念佛法门,都是一句南无阿弥陀佛的称名了。

第六章 劝修利益分

第一节 劝修

第一项 总劝

已说修行信心分,次说劝修利益分。

如是摩诃衍诸佛秘藏,我已总说。若有众生欲于如来甚深境界得生正信,远离诽谤,入大乘道。当持此论,思量修习,究竟能至无上之道。

‘劝修利益分’,相同于一切经的流通分。重在称赞利益,以引发学者修学的热心。

论 主说:‘如是摩诃衍诸佛秘藏,我已总说’。世间的珍品,如真珠宝物,世人总是收藏得很秘密的,不轻意给外人知道。大乘佛法,是诸佛法中最宝贵最秘密的,所 以称为秘藏。诸佛的秘藏,甚深广大,无限无量。总说,即扼要的说出了。‘若有众生,欲于如来甚深境界’中,‘得生正信,远离诽谤,入大乘道’,那么应 ‘当’受‘持此论,思量修习’。受持是闻慧,思量是思慧,修习即修慧。如于此论闻思修习,‘究竟能至无上’‘道’──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

第二项 别劝

第一目 修学功德

若人闻是法已,不生怯弱,当知此人定绍佛种,必为诸佛之所授记。

为 什么应如此修学?因为,‘若人闻是’大乘‘法已’,能直下承当,不觉得论里的道理太深,不以为自己的智慧不够,能‘不生怯弱’退悔心。‘当知此人’,决 ‘定’能‘绍’隆‘佛种’。绍,是继承的意思。此人是‘必为诸佛’‘所授记’的。于大乘甚深法,能勇猛承当,将来即能继承佛位,所以诸佛即先为授记证明。 此赞菩萨闻慧功德,也是称赞信德。

假使有人能化三千大千世界满中众生,令行十善,不如有人于一食顷正思此法,过前功德不可为喻。

次 赞菩萨的思慧功德,也是胜解德。‘假使有人,能’教‘化三千大千世界满中众生,令’他修‘行十善’;这教化众生的功德,是大极了!但还‘不如有人于一食 顷,正’确的‘思’惟‘此法’。这短时的思慧功德,‘过’于‘前’说的教化‘功德,不可为喻’!因为,教化三千大千世界众生行十善,不过使得人天果。能思 惟此法,正解法义,将来即可成佛,能教化无边众生同成佛道。这样,功德的殊胜,当然是不可比喻的了。

复次,若人受持此论,观察修行,若一日一夜,所有功德,无量无边,不可得说。假令十方一切诸佛,各于无量无边阿僧祇劫,叹其功德,亦不能尽。何以故?谓法性功德无有尽故,此人功德,亦复如是无有边际。

此 说菩萨修慧功德,也是行证德。‘若人受持此论,观察修行,若一日一夜所有’的‘功德’,即‘无量无边,不可得说’。这不但是众生数说不出来,‘假令十方一 切诸佛,各于无量无边阿僧祇劫’,赞‘叹’他的‘功德’,也‘不能’穷‘尽’。佛能于一刹那中出无边音聱,这样的十方一切诸佛,而又经过无量无边阿僧祇 劫,还不能尽说修行本论甚深法门的功德。为了说明功德无边的理由,所以接著说:这因为‘法性’本具的‘功德’是‘无有尽’的,‘此人’契法性而修证的‘功 德’,所以也‘如是’的‘无有边际’。修行的功德,与法性相应的,法性遍一切处,所以功德也遍一切处。如一杯水,倒在大海中,即遍于大海,无处不有,一杯 水与无边海水相融而也成为无边。大智度论也说:一般的功德,都是有限量的;如与般若相应而修集的功德,即没有限量。所以,本论的观察修行,是与法性相应的 行证。

第二目 毁谤过失

其有众生于此论中毁谤不信,所获罪报,经无量劫受大苦恼。是故众生但应仰信,不应诽谤。以深自害,亦害他人。断绝一切三宝之种。以一切如来皆依此法得涅槃故,一切菩萨因之修行入佛智故。

信 解行证的功德,这样的深广;相反的,诽谤的过失,当然不可限量。五无间罪,已是世间最重的罪了。但诽谤大乘,即是斲伤众生的慧目,断绝众生成佛的慧命,所 以过失更重。如‘有众生,于此论中’所开示的法门,‘毁谤不信’,他将来‘所获’的‘罪报’,要‘经无量劫受大苦恼’。这如般若经的信毁品广说。‘是故, 众生’即使不能解信,也‘应仰信’。推仰佛菩萨的智慧,推仰佛法的不可思议。自己虽没有能力去了解,也应该仰信他。‘不应’因自己不解而‘诽谤’他, ‘以’致深‘深’的‘自害’,又‘害’了‘他人’。以盲引盲,由此自己而及他人,‘断绝’了‘一切三宝’的‘种’子。因为‘一切如来’,都‘依此法’门而 ‘得涅槃’;‘一切菩萨’,都‘因’此法门而‘修行’,以趣‘入佛’的一切种‘智’。依此法而得涅槃的,是佛宝;因此法而修行的一切菩萨,是僧宝;佛所证 与菩萨所行的是法宝。三宝都依此法门而住世,所以毁谤此法门,即是断绝了三宝种子。

第三项 结劝

当知过去菩萨已依此法得成净信,现在菩萨今依此法得成净信,未来菩萨当依此法得成净信,是故众生应勤修学。

信 行的功德,毁谤的过失,都已说明。再举一切菩萨为例,结劝修学。‘当知过去菩萨,已’经‘依此法’门而‘得成净信’。得成净信,即发心住的信成发心。过去 的如此,‘现在菩萨’,现‘今’正‘依此法’门而‘得成净信;未来菩萨,当’来也是‘依此法’门而‘得成净信’。三世菩萨,无不依此起信发心,‘是故’一 切‘众生’,听闻此甚深法门的,‘应’该精‘勤修学’,趣入菩提道才是。

第二节 回向

诸佛甚深广大义,我今随分总持说,回此功德如法性,普利一切众生界。

论 主造论完了,又说此回向颂。‘诸佛甚深广大义,我今随分总持说’二句,结说造论。大乘佛法,不出二义:甚深义与广大行。论主不能一切尽说,只能随力随分, 扼要的总略而说。以略摄广,以少持多,名为总持。此造论──宏扬大乘佛法的功德,不为自利,而愿意‘回此功德,如法性’回向,‘普利一切众生界’。回向有 三:一、回向成佛道;二、回向利众生;三、如法性回向,即等法界回向。功德与法界相应,遍一切处。如法性回向,是大乘的根本回向。不是离了发心成佛和利益 众生而独立,正因为功德与法性相应,遍一切回向,这才能回向甚深的佛道,回向于广大的一切众生。论主以造论的功德,称法性回向,回向于普利一切众生,即与 因缘分中造论的意趣相呼应。如但为名利恭敬,或自求解脱,即非大乘法施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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